春光渐盛,时节流转,皇宫内苑的奇花异草竞相吐艳,灵蝶翩跹,暖风裹挟着浓郁灵气,沁人心脾。
然而,在这片祥和之下,虞璎于青鸾宫静室中,却敏锐地捕捉到空气中那愈发活跃、甚至带着一丝躁动毁灭气息的雷灵之力。
惊蛰将至,春雷始鸣,万物复苏,天地间阳气升腾,蛰伏的生机彻底勃发,正是《九霄雷音剑诀》上篇所载,引雷灵淬炼音律与神识的最佳时机。
《九霄雷音剑诀》的修炼,绝非闭门造车可行。其上篇核心,便是要引动天地间惊蛰后活跃的雷霆灵气(非真正毁灭性的天雷,而是随之勃发、蕴含生灭之机的雷灵之力),融入音律之中,淬炼神识与灵力,最终化音为无形雷剑,杀伐护道。
然而,在宫闱重地随意引动雷灵,极易引发各处防护阵法的应激反应,造成不必要的麻烦,甚至可能被有心人曲解为行巫蛊厌胜之术,引来泼天大祸。因此,她必须走明路,获得官方的许可。
这一日,天色微熹,虞璎于书房内铺开素笺,提笔蘸墨。她腕悬丹田,气息沉凝,字迹清隽而恭谨,力透纸背,又带着女子特有的秀逸,一份呈送内庭司并转呈御前的奏请一挥而就:
“臣妾青鸾宫婉仪虞璎,恭请陛下圣安。臣妾蒙陛下天恩,忝居司药局协理之职,兢兢业业,未敢懈怠。近日于修行上偶有所得,感天地春雷勃发之机,欲参悟一门雷音术法,以增护道之能,期冀将来或可为陛下分忧。”
“然雷灵之气暴烈,臣妾修为浅薄,恐掌控不及,扰宫闱清静,损及阵法根基,罪莫大焉。故冒昧恳请陛下恩准,于青鸾宫外苑东北角僻静处,搭建简易法台一座,布设引雷、敛息阵法,于惊蛰后特定时日,引天地间游离雷灵之气入内,用以淬炼术法,绝无他意。所需一应物料,臣妾愿自掏份例承担,并愿接受宗正府全程监督。伏乞陛下圣裁。”
奏请写得合情合理,既点明了是为了修行护道、提升实力以报效君恩,又主动提出自费、接受监督,且将姿态放得极低,充分考虑了宫规和可能引发的顾虑。
她仔细检查无误后,用家族秘法在末尾留下一个极淡的灵力印记,以示郑重与坦诚。随后将奏请交给挽秋,郑重吩咐其通过正规渠道,务必亲手交到内庭司主管太监手中。
出乎虞璎意料的是,批复来得极快。不过两日,内庭司便派了一名掌事太监,带着两名小黄门,客客气气地前来青鸾宫传旨。
不仅准了她所请,甚至还额外批了少许布阵用的标准灵材,言道“婉仪潜心修行,其志可嘉,朕心甚慰”,着内庭司工造处全力协助搭建,但要求阵法必须由宗正府派员查验无误后方可使用,且引雷时间、范围需严格限制,不得惊扰宫中贵人。
“陛下……这是默许,甚至可算是一点小小的支持?”虞璎恭敬接旨,心中却微凛。天帝的态度,愈发显得高深莫测。他显然知道了自己兑换《九霄雷音剑诀》之事,也明白自己欲借雷灵修炼,此番痛快批准,既是展现皇恩浩荡,或许也存了几分考校与观察之意,看她究竟能在这条路上走多远。
她不敢有丝毫怠慢,立刻与内庭司工造处接洽。在工造处匠人的高效运作下,于青鸾宫外苑一处靠近宫墙、原本堆放杂物的空旷角落,一座丈许高的青石法台很快拔地而起。
法台呈八角形,暗合八卦,台面镌刻着繁复的符文。四周按照虞璎提供的阵图(源自《九霄雷音剑诀》附带的简易引雷敛息阵),精准地镶嵌了引雷晶与敛息符纹,确保雷灵之气能被有效接引并约束在法台范围内,不至外泄。
宗正府派来的一位面容古板、眼神锐利老成持重的炼罡修士仔细查验了整整两个时辰,甚至亲自注入灵力测试阵法反应,最终才面无表情地点点头,予以通过。
惊蛰过后,天气渐暖,空中时常有雷云汇聚,铅灰色的云层低垂,道道电蛇在其中隐现游走,沉闷的雷声自远方滚滚而来。
这一日,午后时分,天色愈发阴沉,乌云如墨,空气中弥漫着湿润的土腥气和隐隐的、令人皮肤微麻的电荷之感。虞璎身着简便的青色修炼服,长发仅以一根温润的白兰玉簪束起,浑身上下再无半点饰物,踏上了那座散发着新凿石材气息的青石法台。
她先是对着皇宫中心、象征着天帝权柄的凌霄殿方向,依足礼数,遥遥一拜,以示对天帝恩准的感谢与臣服。随后便盘膝坐下,五心向天,将得自燕修仪的七星洞渊箫横于膝前,屏息凝神,调整着自身状态。
片刻后,她双眸睁开,眼神清澈而坚定。她开始缓缓运转《九霄雷音剑诀》上篇的法门,神识如同无形的触手,小心翼翼地向空中蔓延,尝试捕捉、引导那些游离的、暴躁的雷灵之气。
同时,她唇抵箫口,一缕精纯浑厚、蕴含生机的木皇真气注入箫身,并未吹奏成曲,而是发出一种低沉而富有穿透力、仿佛能引动空气共鸣的持续嗡鸣之声。这声音初时细微,渐渐扩散开来,与天空中隐隐的雷鸣竟产生了一丝奇异的呼应。
起初,只有零星的电火花在法台周围的引雷晶石上闪烁跳跃,发出“噼啪”轻响。但随着虞璎神识的不断牵引与洞渊箫那特殊音波的震荡引导,天空中的雷灵之气仿佛受到了无形力量的吸引,开始丝丝缕缕地汇聚过来,如同受到驯服的野马,沿着阵法设定的轨迹,被缓缓引入法台范围之内。
“嗤啦啦——!”
一道细微的、如同发丝般纤细却亮得刺眼的蓝色电光,终于被成功接引下来,精准地落在法台中央的导引符纹上!
通过阵法的转化与缓冲,那股精纯而略带麻痹、刺痛感的雷灵能量,瞬间融入虞璎的箫声音波之中!刹那间,那原本低沉的嗡鸣之声,陡然变得尖锐了一丝,仿佛琴弦骤紧,带上了雷霆的霹雳之音,空气中弥漫开一股淡淡的雷霆之气。
虞璎身躯微微一震,感到一股灼热而充满破坏力的能量顺着音波反哺自身,如同细小的电蛇窜入经脉,淬炼着她的灵力与神识。
她不敢大意,全力运转剑诀心法,以木皇真气那绵绵不绝、蕴含生机的特性包容、引导、化炼这股暴烈之力,将其一点点炼化,融入自身对“雷音”的感悟与掌控之中。这个过程看似平静,实则凶险,稍有差池,便可能经脉受损,神识受创。
接下来的数日,每逢午后雷云汇聚、雷灵活跃之时,虞璎便会准时登上法台,引雷淬炼。
青鸾宫外苑上空,时常响起隐隐的、夹杂着风雷之音的奇异箫声,那声音虽不响亮刺耳,却自有一股凛然不容侵犯、引动天地之势。
宫中有心人自然注意到了青鸾宫这番不同寻常的动静,各方反应不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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