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河寂静，风夜的血仍在流淌。
他站在命流的中央，周身的命纹如烈火般燃烧，几乎将他的神魂焚成灰烬。
可他没有退。
因为在那命浪深处，他清楚感受到一缕熟悉的气息，正努力挣脱命的束缚。
——那是沈芷安。
忽然，整个命界发出低沉的轰鸣。
远处的命书殿中，三千卷命册同时震动，数万条命线从虚空坠落，如天雨般散落在命河上。
“命书……在自燃！”
守殿的老命师惊骇失声。
命书殿自开天以来，唯有一次出现此象——那便是“命主更替”之兆。
可如今，新命主的命格尚未显现，旧命主却未亡，这种景象——不该存在。
“风夜……”
一道极轻的呼唤，在命风中传来。
风夜猛地抬头，只见命书殿的穹顶裂开，一缕若隐若现的魂光从殿心浮出。
那魂光纤细、温柔，却带着一种让人心颤的力量。
他认得那光。
那是她的命魂。
“芷安！”
风夜一步踏出，命流暴动，血从他指间飞溅而出。
可在他靠近的刹那，命殿之上，忽然有一道无形的屏障升起——那是“天命禁印”。
一道冷漠无情的声音响彻整个命界：
“命之殿，不容凡魂擅入。”
风夜眼底骤然一寒，怒吼一声，强行运转逆命印记。
“若她的命不容于天，那我便毁了这天！”
轰——！
命印碎裂，逆命之力冲天而起，撕裂了半个命河。
天地间，命息紊乱，命书殿上的三千命卷瞬间燃烧。
无数命字从天坠落，在虚空之上重组。
那一瞬，所有命师、天官、乃至地府的命官，都看见了同一个幻象——
命书殿中央，浮现出一道模糊的女影。
她赤足立于虚空，衣袂如雪，眉心一粒血点闪耀成命光。
周身三千命线环绕，然而她的面容却被天道刻意模糊。
命界震动。
“那是谁？”
“命册上写着什么？”
有命师颤抖着翻阅命卷，却发现那一页空白之上，缓缓浮现出四个字——
“无名之主。”
这一刻，天道之眼睁开，命界所有的光都黯了。
“无名……即不受命之约，不在天书之列。”
也就是说——
她的存在，不在天的掌控之中。
风夜怔住。
那道女影虽模糊不清，却带着她独有的气息。
他一步步上前，声音微颤：
“芷安……是你吗？”
那魂影抬眸，眼中仿佛闪烁过一点柔光。
可下一瞬，她的气息骤然剧变——从温柔转为冰冷，从人魂转为“命之源”。
命书殿的符文开始崩裂。
风夜还未来得及靠近，那魂影竟反手掐印，一指点向自己眉心。
命光炸开——
整个命界化为一片耀眼的白。
天地寂静，众命师跪地，瑟瑟发抖。
风夜在光芒中被震退数丈，血从唇角流下，他的瞳孔在那一瞬间完全失去焦距。
他只看到，命书殿的中央，空无一人，唯有一页命卷被风吹起。
那页上，浮现一行新字：
——“命之梦，回归起点。”
风夜喃喃道：“命之梦……难道，她被送回了命的初始？”
就在此时，命殿外的钟声响起——
那是“命主转界”的预兆。
风夜的心骤然一紧。
他终于明白，沈芷安并未死，也未复生。
她，被带回了命的最初——那个天地未分，命未定，灵魂尚在混沌中的“原初之梦”。
那是所有命运的起点，也是所有劫数的源头。
风夜低下头，手中命印碎裂成尘，声音低沉如咒：
“若她回到梦中，那我……便踏梦而去。”
命风再起，天地黯然。
命书殿的最后一页，在风中燃烧成灰烬。
灰烬之中，隐约传来一声极轻的叹息——
像是沈芷安在梦中呢喃：
“风夜……别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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