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无的空间里，碎裂的光影重新凝聚。沈芷安感觉心口的赤红烙痕仿佛被火烧一般灼痛，每一次呼吸都似有千钧重担压在胸口。她明白，自己已进入第二世的轮回。
这一次，眼前的世界并非黑暗的幻象，而是温暖得几乎让人窒息的画面。
——熟悉的庭院，青青的竹影，石桌上摆着她记忆中最常见的茶盏。空气中弥漫着桂花香，那是她年幼时最喜欢的气息。
她怔住了。
耳畔传来柔和的声音：“芷安，你回来了。”
沈芷安猛地转头，只见院门处走来一位温婉的女子，眉目间带着几分忧愁，却笑意盈盈。那一瞬，沈芷安的心狠狠一颤——那是她的母亲，早已在现实中死去多年的人。
“娘……”她的声音低得近乎喉咙哽住。
母亲伸手将她揽入怀中，掌心温热，衣袖的味道熟悉到令人心碎。
沈芷安浑身僵硬，半晌才缓缓伸手回抱。泪水滚落，她明知道这一切是幻境，却仍然抗拒不了心底的柔软。
“没事了，芷安，一切都过去了。”母亲轻声安慰。
她分明知道这是试炼，但眼泪却止不住。
——下一刻，另一个身影从廊下走出。
“师尊……”沈芷安的瞳孔骤缩。
那是她的师尊，面容威严而冷峻，现实中从未给过她温情。然而此刻，那冷硬的目光中却满是慈爱，他缓缓点头：“徒儿，你受苦了。”
她脚步踉跄，几乎不敢相信眼前所见。
而就在这时，另一个人影出现在她面前。
高大挺拔，眉眼清朗，正是那个她心中曾经刻骨铭心的人。
他轻轻伸出手，温声唤她：“芷安，回来吧。这一切劫难，都该结束了。”
沈芷安的心狠狠一震。她曾经的挣扎、曾经的恨与爱，都在这一瞬间冲撞而出。她的手指几乎要搭上那只伸来的手，却在最后一刻，心底某种熟悉的寒意让她停住。
——他们的眼睛。
她忽然察觉到，那三双眼睛的深处，都有一抹若隐若现的猩红光芒在闪动。那是命运之眼的痕迹！
沈芷安的心脏仿佛被利刃刺穿。
“不……你们不是他们，你们不过是幻境的投影！”
她猛然抽身，痛苦地退后，声音嘶哑：“不要再骗我！”
母亲眼中浮现泪光：“芷安，你为何如此绝情？我是你娘啊，我一直在等你。”
师尊缓缓摇头：“徒儿，你连我也不认了吗？”
那男子则眼神温柔：“你受了太多苦，为什么不肯停下？只要留下来，你就能得到想要的一切。”
沈芷安胸口剧烈起伏，心意几度动摇。的确，她太渴望这些了。母亲的怀抱、师尊的认可、至爱的陪伴……这是她无数次在梦中求而不得的。
但她也清楚，如果在这里停下，她便再无可能踏出轮回。
“你们不是他们。”
她的泪水滴落，却握紧了手中的剑。
下一瞬，她猛然挥剑，剑光如雷霆般撕裂庭院。
“破！”
轰——！
竹影碎裂，茶盏化为灰烬，母亲、师尊、那男子全都在剑光中崩解。他们在崩塌中依旧带着笑，仿佛在最后一刻依然留恋。
沈芷安跪倒在废墟中，泪流不止。
她的心几乎被撕成两半。明知道那是幻境，却仍痛到窒息。
“为什么……要让我看见这些？”她仰天呐喊，声音哽咽。
虚空中传来冷冽的回应，仿佛无形的存在在低语：
“因为你软弱，才要用最深的欲望束缚你。”
沈芷安闭上眼，泪水滑落，却又一次站了起来。
她抬剑指向虚空，声音低沉却坚定：“命运……就算你拿尽我的挚爱来诱惑，我也绝不会停步！你听清楚了，我——沈芷安，不会屈服！”
轰！
剑光冲天，幻境彻底粉碎。
黑暗重新吞没她的身影，虚空中的石门再次开启。那是第三世的轮回，正等待着她踏入。
沈芷安抬手抹去泪水，眼中尽是血色与倔强交织的光。
“来吧，命运。”她冷冷一笑，“就算是十世，我也要一剑劈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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