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墟古道延伸至无尽虚空，仿佛没有尽头。沈芷安与顾长渊并肩而行，脚步声在空旷中回荡，却听不见任何回应，唯有心跳与呼吸声格外清晰。
“这条路……像是要人心神溃散。”顾长渊沉声开口，剑心隐隐震荡，仿佛有无形之力不断牵扯。
沈芷安心口烙痕灼热，愈发难忍。她知道，这是上一关“宿命抉择”的代价。可此刻她无暇分心，只能咬牙压制。
忽然，古道尽头浮现一扇门户。
门户漆黑如墨，无任何花纹装饰，仿佛一口吞噬光明的深渊。
当两人靠近时，古老的声音再度响起：
“试炼之四——虚无回响。”
沈芷安心头一紧。她记得清楚，上一关让她在众生与至亲间抉择，这一关，怕是更诡异。
话音刚落，门户骤然开启。
瞬间，一股强大的吸力席卷而来，二人措手不及，身形被卷入其中。
——
眼前一黑，沈芷安再度睁眼时，四周已是一片虚无的灰白世界。没有山河，没有天地，甚至没有时间的流动。
唯一存在的，是她自己。
顾长渊的身影不见了。
沈芷安心头一颤，环顾四周，却听见一道声音从耳畔响起，那声音——竟与她自己一模一样！
“沈芷安。”
虚空中浮现一个人影，眉眼、神情、气质，分毫不差，竟是她的另一个“自己”。
分身缓缓开口：“你以为能逆命？可笑。你一路走来，不过是执念作祟。你守护众生？你守护至亲？最终，不过是自我欺骗。”
沈芷安面色微变，冷声道：“你是虚影，妄想动摇我心。”
“虚影？”分身冷笑，“我是你心底最深的欲念。你不愿承认的怯懦、不愿面对的自私，皆由我承载。你想要守护所有人，可你知道，你根本没有那样的力量。”
说着，分身一步步逼近，眼神锋锐如刃。
“你明明最想要的，只是重回最初的家。父亲安在，妹妹未逝，有亲人相伴，不必承担苍生之重。若真有选择，你愿意为天下赴死么？不，你不会！”
沈芷安心口骤然一痛，呼吸急促。
她看见幻象中，分身所言化为一幕幕画面：幼时父亲的笑容，妹妹的依偎，那些温暖的日子，宛如触手可及。
她几乎伸出手去，却猛然收回，指尖颤抖。
“不……我不能沉沦。”
“不能？还是不敢承认？”分身冷声逼问，“你身上的烙痕，便是天罚的印记。你守护的所谓‘苍生’，他们甚至未必知晓你的牺牲。那值得么？”
沈芷安咬紧牙关，剑心震颤，险些被击溃。
她忽然想起顾长渊那句：“你的剑，不该是二选一。”
她骤然握剑，深吸一口气，冷冷看向分身：“你说得没错，我确实渴望至亲，也确实畏惧孤独。可这并不代表，我会舍弃众生！弱点与恐惧，不是束缚，而是让我更清醒！”
分身神色一滞。
沈芷安剑锋闪耀，直指分身：“若你真是我的回响，那你该明白，我的剑心，容不得退缩！”
话音落下，她长剑一斩。
轰！
分身身影轰然碎裂，灰白的虚无世界随之崩溃。
然而碎裂的同时，耳畔却响起无数低语，仿佛千万个“沈芷安”在嘲笑、在质问、在哭喊。
“你守不住的——”
“你会失去一切——”
“命数不可违——”
那些声音如潮水般涌入脑海，几乎将她彻底吞没。
沈芷安痛苦地抱头，烙痕燃烧，血液逆流，几乎晕厥。
就在此时，一只手忽然握住了她的手。
顾长渊的声音低沉坚定：“芷安，我在。”
沈芷安猛然抬头，看见顾长渊立于身前，剑光绽放，将那些低语生生斩断。
他冷声喝道：“什么虚无回响，终究是心魔！若要逆命，先逆己心！”
沈芷安心头一震，泪意涌上眼眶。
二人并肩而立，长剑同时挥出，剑意交织，化作一道光芒，撕裂了整个灰白世界。
轰——
虚无彻底崩解，天地恢复。
他们重新站在古道之上，第四扇门户已然消失。
试炼第四关——虚无回响，终于通过。
只是，沈芷安胸口的烙痕更深，暗红几乎透出骨髓。她呼吸急促，却仍抬头望向远方。
顾长渊眉头紧锁，轻声道：“你一次次破局，已彻底触怒天道。下一关……怕才是真正的险境。”
沈芷安抚着胸口，低声回应：“无论如何，我不会停下。”
远方，第五道门户缓缓开启，散发着幽冥般的光。
两人并肩而行，步入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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