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织亡者”虚影的彻底消散和那腐蚀核心的被吞噬炼化,这片被扭曲的异常空间失去了最后的支撑,开始了全面且急剧的崩塌。
不再是之前那种扭曲荡漾,而是结构性的瓦解。金属的墙壁和管道如同被无形巨力揉碎,寸寸断裂,露出后方狂暴混乱的虚空乱流。空间碎片像玻璃一样剥落、旋转,又被更深的黑暗吞噬。原本维系着此地基本形态的法则彻底紊乱,地火水风重归混沌,唯有毁灭的喧嚣在耳边轰鸣。
“走!”
叶尘来不及细细体会体内新增的力量和那触摸到神泉境的玄妙感觉,强压下因强行吞噬炼化而带来的气血翻涌,一声低喝,混沌领域瞬间扩张,将身旁不远处的苏婉清、王胖子、墨渊和小狸四人一同笼罩。
此时的混沌领域,相较于之前,似乎多了一种难以言喻的韧性与包容。领域之外是末日般的景象,空间崩塌的能量乱流冲击在领域光罩上,却仿佛泥牛入海,被那层流转不息的混沌之气悄然化解、吸收,虽然引得领域光罩微微荡漾,却远不如之前那般岌岌可危。
“尘哥,你这领域……”王胖子感受着外界那足以撕碎灵海境后期强者的恐怖乱流被稳稳挡在外面,不由得咂舌。他明显感觉到,叶尘的混沌领域更强了,仿佛经历了一次涅盘。
“先离开这里再说!”叶尘目光锐利,神识如同水银泻地般蔓延出去,在这片急速崩溃的空间中寻找相对稳定的路径和返回主遗迹的坐标。他炼化了部分“创世引擎”的本源和虚无法则,对此地空间的感知变得更加敏锐,甚至能隐约捕捉到那被“织亡者”力量掩盖的正常空间脉络。
“跟我来!”
他驾驭混沌领域,化作一道混沌流光,不再像来时那般需要强行破开壁垒,而是如同游鱼入水,巧妙地穿梭在崩塌的缝隙与尚未完全湮灭的空间节点之间。有时看似冲向一片毁灭性能量爆发点,却在最后关头身形一折,恰好穿过一个短暂形成的稳定通道;有时又仿佛逆流而上,顶着空间碎片洪流,硬生生闯出一条生路。
苏婉清等人紧跟在他身后,全力输出灵力,辅助稳定领域。看着叶尘那沉稳如山岳的背影,以及他对空间脉络那种近乎未卜先知般的精准把握,众人心中震撼之余,也安定了不少。
“叶师弟对空间法则的领悟,似乎更深了。”墨渊一边打出几道稳固空间的符箓,辅助清除前路上的障碍,一边暗自思忖,“看来炼化那团能量,虽险象环生,却也让他获益匪浅。”
小狸的九尾轻轻摇曳,灵动的眼眸中异彩连连,她能感觉到,叶尘大哥身上的气息更加深邃浩瀚了,那是一种超越了纯粹力量层次的、更接近本源的道韵。
经过约莫一炷香惊心动魄的穿梭,前方猛然出现一道微弱却稳定的光晕,那是与此地崩溃空间截然不同的、属于遗迹正常区域的空间壁垒。
“就是那里!冲出去!”叶尘低喝一声,混沌领域光芒大盛,速度再增三分,如同利箭般射向那道光晕。
嗡!
一阵轻微的空间转换感传来,周遭那毁灭性的崩塌景象骤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那片熟悉的、布满了巨大金属结构和管道、弥漫着苍凉古老气息的“创世引擎”核心区域。
只是,此刻这片核心区域也不再平静。远处不断传来沉闷的爆炸声和能量波动,显然是之前“织亡者”力量渗透引发的连锁反应,还在持续影响着整个遗迹的稳定。但相比于他们刚刚逃离的那片彻底崩溃的异空间,这里已经可以称得上是安全地带了。
混沌领域散去,五人脚踏实地,都不由得长长舒了一口气,有种劫后余生之感。
“总算……出来了。”王胖子一屁股坐在地上,毫无形象地大口喘着气,擦拭着额头上并不存在的冷汗(修为至此,早已寒暑不侵,这只是习惯性动作)。刚才那一路,虽然主要是叶尘在出力,但那种精神紧绷、随时可能被空间裂缝吞噬的压力,着实不小。
苏婉清走到叶尘身边,美眸中带着未散的担忧,轻声问道:“叶尘,你的伤势……”
叶尘转过头,对上她关切的目光,微微一笑,安抚道:“无妨,能量已经初步炼化,些许反噬已平复。倒是因祸得福,修为略有精进。”他顿了顿,看向众人,“此次多亏诸位鼎力相助,为我争取到关键时间,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墨渊摆了摆手,神色凝重道:“叶师弟不必客气,此乃分内之事。只是没想到,那‘织亡者’竟如此难缠,仅是一道意志投影和一颗被腐蚀的核心,就险些让我们全军覆没。其本体……恐怕远超我等想象。”
小狸也心有余悸地点头:“那种冰冷、想要抹除一切的感觉,太可怕了。”
叶尘神色肃然,沉声道:“墨师兄所言极是。‘织亡者’的本质,是宇宙的寂灭与虚无面的一种体现,其威胁远非寻常域外天魔可比。此次我们虽摧毁了它在此地的一个据点,但也等于打草惊蛇。它必然不会善罢甘休。”
他抬起手,掌心之中,一缕极其微弱、若非仔细感知几乎无法察觉的暗红色丝线缓缓浮现,这丝线散发着与“织亡者”同源、却更加隐晦的气息。“这是我炼化其核心时,特意剥离保存下来的一丝最本源的虚无印记。凭借它,或许在未来,我们能更容易地追踪到‘织亡者’其他力量的踪迹,甚至……找到它的本体所在。”
墨渊眼中精光一闪:“追踪虚无……叶师弟好手段!此物确实关键!”
叶尘收起那丝印记,目光扫过这片宏大的核心区域,感受着其中残留的、属于真正“创世引擎”的磅礴而正大的法则韵律,与他刚刚炼化的那部分本源隐隐呼应。
他闭上双眼,神识再次与这片古老的造物连接。这一次,没有了“织亡者”的干扰,他的感知变得更加清晰、深入。
不再是简单的能量流动和结构解析,他仿佛“看”到了这“创世引擎”在无尽岁月前全盛时期的景象:
无数强大的、形态各异的古老存在(或许是上古仙神)在此地忙碌,引动诸天星辰之力,抽取混沌能量,以无上伟力编织法则,构架世界框架,赋予生命萌芽的契机……这是一首创造与秩序的宏伟史诗,是生命与文明诞生的摇篮之一。
那种“创世”的意境,宏大、慈悲、充满生机与希望,与他所修的包容万物、演化一切的混沌大道,产生了强烈的共鸣。
他的混沌元婴在丹田内微微震动,脚下奔腾的混沌长河似乎变得更加灵动,河水中开始闪烁起点点星辉,仿佛蕴含着无限的可能。他对于“创造”的认知,不再是停留在力量层面,而是开始触及到法则本源的高度。
“原来如此……混沌并非只有毁灭与归墟,更包含着诞生与创造。毁灭旧序,是为开辟新天;归墟终结,亦为新生伊始。这才是完整的混沌大道真意……”
叶尘心中明悟流淌,对于前路,对于如何突破神泉境,有了更加清晰的方向。他不仅仅要凝聚自身的神泉,更要理解“泉”之源头——那诞生一切、滋养一切的造化之力。
许久,他缓缓睁开双眼,眸中深邃,仿佛有星云在诞生、演化。
“我们该离开了。”叶尘开口道,“此间事了,遗迹的崩溃恐怕会加速。我们需要在彻底封闭前,找到出去的路,并将此地情况带回联盟。”
“叶师弟可有头绪?”墨渊问道。经过刚才一系列事件,他已然将叶尘视作了绝对的核心。
叶尘点了点头,他炼化了部分引擎本源,对这片遗迹的构造有了更深的了解。他指向一个方向:“那边,有一处相对稳定的空间节点,应该是上古存在们预留的紧急通道,可以直通遗迹外围。”
众人自然没有异议,稍作调息,便跟随叶尘,化作数道流光,朝着他指引的方向疾驰而去。
就在他们离开后不久,那片原本就布满了裂痕的金属大地深处,一点微不可查的、与叶尘收取的同源暗红印记微微闪烁了一下,随即彻底湮灭。但在湮灭的前一瞬,一道无形的、跨越了不知多少位面壁垒的讯息,已然传递了出去……
遥远的、无法用距离描述的某片绝对虚无之中,一双仿佛由整个坍塌星系形成的巨大眼眸,缓缓睁开,冰冷的目光穿透了层层维度,似乎朝着“创世引擎”遗迹的方向瞥了一眼,随即又缓缓闭合,只剩下无尽的死寂。
……
依靠叶尘对遗迹结构的熟悉和对空间节点的精准定位,他们很快找到了那条隐藏的紧急通道。那是一个铭刻在巨大金属柱上的复杂传送阵,虽然年代久远,能量匮乏,但在叶尘以混沌之力激活下,依旧稳定地运转起来。
光芒闪过,五人的身影消失在核心区域。
下一刻,他们出现在了进入遗迹时的那片荒芜星域,远处那颗巨大的、布满裂痕的金属星球(遗迹本体)正在发生着剧烈的震动,表面不断有巨大的碎块剥落,显然内部的崩溃已经影响到了整体结构。
“总算出来了!”王胖子看着远处那正在解体的遗迹,拍了拍胸口。
“任务完成,我们回去吧。”叶尘最后看了一眼那正在走向终结的古老造物,心中并无太多感伤,唯有对前路的坚定。他挥手祭出飞行法宝,“此次收获颇丰,但也预示着更大的挑战即将到来。我们必须尽快提升实力。”
众人点头,皆知叶尘所言非虚。织亡者的阴影,已然笼罩而下。
流光划破寂静星域,朝着灵界人族联盟的方向疾驰而去。而在叶尘的丹田混沌长河深处,那点点新生的星辉,正伴随着他对创世之悟的加深,悄然孕育着……
(第488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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