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
卡卡西的声音带着一丝惊疑不定，打断了这凝重的对峙，
“不对……这个世界的‘我’呢？这里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火影遇袭，村子遭难，作为木叶上忍，四代弟子，尤其是我……‘旗木卡卡西’绝无可能缺席！”
卡卡西的疑问像一块投入死水中的石头，激起了涟漪。
带土和琳也瞬间意识到了这个问题，目光下意识地开始搜寻。
仿佛是为了回应这个疑问。
一股冰冷、压抑，带着淡淡血腥气的查克拉悄然出现在战场边缘的断壁之上。
几人循着感觉望去。
只见一个身影不知何时伫立在那里。
他身着木叶暗部的标准服饰，脸上戴着动物面具，背上背着短刃，标志性的银色头发，已然昭示了他的身份。
这个世界的，暗部卡卡西。
显然是接到了三代的紧急传讯，才匆忙赶来确认这“不可思议”的情报。
眼前这一幕——活着的、年轻的带土和琳，老师夫妇遇险，以及那个刚刚取下面具、露出狰狞真容的……成年带土，远远超出了暗部卡卡西所能理解的范畴。
暗部卡卡西僵立在原地，面具下的眼睛瞪得巨大，整个人如同被雷霆击中。
宇智波带土，在看到这个暗部卡卡西出现的瞬间，所有的犹豫和挣扎都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找到了最终宣泄口的怨恨！
他的目光死死锁定在暗部卡卡西身上，那眼神中的仇恨与痛苦乎要化为实质。
“琳，你问为什么？”
宇智波带土的声音变得无比冰冷、清晰，像淬毒的苦无，刺向场中的每一个人，尤其是那个刚刚到来的暗部卡卡西。
“因为你不在了，琳。”
他缓缓地，将目光转回到琳的脸上，眼神里是失去一切的绝望和令人心寒的、扭曲的“温柔”。
“你就在我的眼前，被这个……你拼死保护的、我们寄予厚望的‘英雄’，旗木卡卡西……用他的‘雷切’，亲手贯穿了心脏！”
他抬手指向暗部卡卡西，声音陡然拔高，带着歇斯底里的控诉：
“我亲眼看见了！看见你倒在地上……看见这个废物跪在你身边，手上沾满了你的血！从那一刻起，我明白了……这个有你的世界是假的！这个让卡卡西亲手杀死你的世界，是彻头彻尾的地狱！”
“所以我要毁掉它！我要创造一个……一个有你的、完美的世界！在那里，你不会死，忍界也不会有战争，不会有背叛！所有的一切，都会按照我想要的！应有的、美好的样子运行！”
“而这一切……”
带土的目光扫过水门，扫过年轻的卡卡西和带土，最后定格在如遭雷击的暗部卡卡西身上，“都是他！都是卡卡西害的！是他，让我失去了你！是他，让我看清了这个世界的真面目！”
宇智波带土的咆哮在废墟上空回荡，将所有的罪与罚，所有的痛苦与偏执，都狠狠地砸在了那个戴着面具、沉默不语的暗部卡卡西身上。
一声声控诉，狠狠凿穿了暗部卡卡西用以封闭内心的、早已遍布裂痕的冰层。
“——我亲眼看见……被卡卡西……用雷切贯穿了心脏……”
每一个字，都精准地刺入他最深的梦魇，将他一直试图埋葬的、那个雨夜的惨状血淋淋地拖拽到阳光之下。
“轰——！”
暗部卡卡西的脑海一片空白，巨大的耳鸣声淹没了外界的一切。
他感觉不到自己身体的存在，只有心脏在胸腔里疯狂而徒劳地撞击，几乎要炸裂开来。
“——那时候，你在吗，带土……”
那个名字，是他无数个午夜梦回时，与琳的名字一同咀嚼，却只能咽下满口铁锈般苦涩与愧疚的诅咒。
是他亲手写在慰灵碑上，用余生去忏悔的亡魂。
可现在，这个亡魂就站在他面前。
活着，呼吸着，用那双他曾无比熟悉、如今却只剩下刻骨恨意的眼睛，死死地盯着他。
“——慰灵碑上的名字活了过来，而我自己，却早已死在了那个雨夜。”
如果带土还活着，那他所承受的一切——神无毗桥后的行尸走肉，琳死后的彻底沉沦，那些在洗手台前反复搓洗直到皮肤破损也洗不掉的血腥幻觉，那些在慰灵碑前无尽的、无人回应的道歉
——这一切，究竟算什么？
他的目光，近乎机械地、不受控制地，从那个散发着绝望气息的成年带土身上，缓缓移开。
然后，他看到了他们。
活着的，年轻的，仿佛从未经历过任何阴霾的——带土和琳。
那个带土，眼神依旧炽热明亮，正用混合着震惊与极度困惑的目光看着自己。
那个琳，脸上还挂着泪水，却充满了生机，正担忧地望着宇智波带土和自己。
最后，他的目光落在了那个年轻的自己身上。
那个双手还未曾真正染上挚友鲜血的卡卡西，那个眼中还保留着光亮、身边还站着最重要同伴的旗木卡卡西。
“嗬……”
一声极其轻微、如同濒死之人喘息的气音，从动物面具下漏出。
眼前的景象太过荒诞，太过残酷。
像是有人将他最深的伤疤揭开，然后又将他早已破碎、不敢奢望的梦，赤裸裸地放在他面前，对比出他的人生是何等失败与灰暗。
“啪嗒。”
一声微不可闻的轻响。
面具下的脸颊一片冰凉，是泪水吗？
面具下的脸颊一片冰凉，
是泪水吗？
他不知道。他甚至感觉不到自己在流泪。
无法做出任何一个表情。
只是站在那里，像一尊被抽走了灵魂的躯壳，眼睛透过面具的孔洞，空洞地、绝望地注视着这足以将他彻底摧毁的一幕。
他张了张嘴，想对那个成年的带土说点什么，想质问，想道歉，想嘶吼。
可最终，能冲破那窒息般痛苦的，只有破碎的、几乎听不见的音节，一个他以为此生只能在忏悔中呼唤的名字：
“……带…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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