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洲营地的篝火被风沙卷得东倒西歪,月灵靠在苏清漪怀中,睫毛上还凝着冷汗,右肩的伤口虽已止住渗血,却仍泛着青黑的淤痕。
秦尘半蹲着,掌心覆在她额头上,指腹能清晰触到那滚烫的温度,像块烧红的炭,烙得他心口发疼。
对不起......我又让你受伤了。他的声音轻得像被风揉碎的沙粒,指节因用力而泛白,若早知道那疤痕男的毒针淬了冥河阴煞,我该......
该什么?苏清漪突然开口,声音里裹着冰碴。
她垂眸盯着月灵苍白的脸,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少女发梢,那里还沾着方才渡三光神水时蹭上的血渍,该把我们锁在安全的地方,自己去涉险?
该像从前那样,明明伤得快撑不住,还要笑着说我没事
秦尘的喉结动了动,想说什么,却被她截了话头。
丹塔圣女抬眼时,眼底泛着水光,却硬是咬着牙没让眼泪掉下来:你总说要一个人扛,可你有没有想过,我们之所以跟着你——她低头轻吻月灵发顶,是因为想和你一起活着。
不是看你死撑到最后,只剩我们抱着你的骨灰说你真棒
风沙灌进骆驼刺丛,刮得人脸颊生疼。
秦尘望着苏清漪泛红的眼尾,忽然想起三个月前在落雷谷,她也是这样,举着药鼎挡在他和七阶雷蜥之间,裙裾被雷火烧出焦痕,却偏要笑着说本圣女的丹药还没炼完,哪能让你死。
他伸手抹掉她眼角的泪,指腹触到一片湿凉。从今往后......我不再推开你们。他说得很慢,像是在把这句话刻进骨头里,要生一起生,要死......
没有死。一道清冷女声截断他的话。
凰九幽的寒焰枪地插进沙里,冰凤在她头顶盘旋一圈,振翅时带落几片冰晶,极渊方向的雷暴强度提升了三倍。她摘下冰玉耳坠,递给秦尘——那上面凝着细密的雷纹,祭坛底部出现裂缝,我用冰魄术探过,地脉里有东西在往上顶,像是......
像是要破土而出的棺材。秦尘捏着耳坠,雷纹在掌心亮起幽光。
他忽然转头看向北方,雷纹鹰王正悬停在半空,尖喙指向极渊深处,鸣叫声里带着他从未听过的急切。
凌苍?他脱口而出。
雷纹鹰王的鸣啼骤然拔高,翅膀拍打起的风沙中,一道若有若无的雷息掠过众人鼻尖。
那气息像极了三年前在雷渊谷底,凌苍拍着他肩膀说走,带你去喝最烈的雷火酒时,周身缠绕的紫电;可又多了一丝黏腻的腐味,像被泡在血池里腌了百年的旧剑。
秦尘闭紧双眼,眉心的雷心印记突然灼痛。
他运转九幽冥雷探向识海深处,那里本应沉睡着厉无生的残魂,此刻却像被一层黑纱蒙住,只传来断断续续的低语:......别信......那个......
他猛地睁眼,鼻血顺着下巴滴在月灵衣襟上。
苏清漪惊呼着抽出手帕,却被他按住手腕。是封印。他擦了擦鼻子,眼神冷得能冻裂虚空,有人用邪术封锁了厉无生的意识,甚至......他看向雷纹鹰王,可能连凌苍的残魂都被篡改了。
话音未落,他掌心血契玉简突然发烫。
四道战魂虚影从中冲出——赤枭、白獍、玄螭、青煞,四尊雷渊旧部的残魂凝在半空,盔甲上的裂痕里还渗着幽蓝的雷血。
主上要去极渊最后一层?赤枭的声音带着残魂特有的沙哑,却比任何时候都清晰,当年您独自引动神劫时,我们困在雷渊地牢;您残魂坠天域时,我们连一缕残念都追不上。他单膝跪地,拳头重重砸在胸口,雷纹在沙地上溅起火星,今日若再退缩,岂配称雷渊之魂?!
白獍甩动尾巴,虎首上的雷纹亮如白昼:末将愿为前驱!
玄螭盘起蛇身,鳞片间腾起雷光:破棺枪若缺了枪缨,怎配挑开阴云?
青煞的重甲地合拢,持戟指向极渊:雷渊四将,一个都不能少!
秦尘望着四张熟悉又陌生的脸——陌生是因他们只剩残魂,熟悉是因那眼底的灼热,和千年前在雷渊城墙上并肩抗敌时一模一样。
他喉间发紧,伸手按在赤枭头顶,雷纹从掌心涌出,为残魂加固灵体:好!
那这一次——我们并肩杀进去!
风沙突然转了方向,卷着他的衣袍猎猎作响。
秦尘取出怀中的破印雷锥残骸,指尖引动都天神火雷。
赤红的雷火裹住残锥,将上面的裂痕一一熔合;接着庚金白虎雷渗入,枪尖顿时泛起寒芒,连空气都被割出细痕;最后他咬破指尖,鸿蒙本源雷裹着血珠没入枪身,金色咒文如活物般爬满枪杆。
雷渊破棺枪。他握紧枪柄,枪身与血契玉简共鸣,发出龙吟般的清啸,以雷为骨,以魂为锋。
苏清漪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他转头,就见她手里托着一枚流转银纹的符纸,这是丹塔秘符逆时引,能在你神魂碎裂时,用三息时间回溯生机。她别过脸,耳尖泛红,别想着死......我还没给你炼那枚九雷归元丹
月灵不知何时挣扎着坐起,苍白的手心里攥着一张泛黄的符阵。这是......小时候你教我画的平安符。她踮脚把符阵贴在秦尘背心,指尖轻颤,那时候你说,贴上这个,尘哥就会来接我回家。她吸了吸鼻子,现在......我们一起回家。
秦尘反手握住她的手,将那枚符阵按得更紧些。
他抬头望向极渊方向,那里的雷云已压得极低,仿佛一抬手就能摸到翻涌的雷蛇。
雷渊破棺枪在掌心发烫,四尊残魂分列左右,苏清漪的逆时引、月灵的平安符,还有凰九幽按在他肩头的冰魄——这一次,他不再是孤身一人。
他低喝一声,风行天罡雷裹住众人,化为四道雷光射向极渊。
极渊深处,倒悬的黑色祭坛突然发出轰鸣。
地底传来石块崩裂的脆响,一口青铜巨棺缓缓升起,棺盖上的雷纹与秦尘眉心的印记遥相呼应。
棺盖轻响,一道身影缓缓坐起,面容与记忆中的凌苍分毫不差,只是眉心的烬影令泛着诡异的幽光。
他抬手轻抚自己的脸庞,指尖掠过眉骨、鼻梁,最后停在唇畔,露出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九霄......你说要带我回家喝酒......
风卷着雷音传来,远处已能看见四道雷光划破云层。
可这一次,轮到我请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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