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老头的几句话,很快引来了周围人的嘘声。
老曹嘴上说着,“哎呦,老哥哥您的话我一定往心里去,谢谢您的提醒。”
可心里却是一万个不服。
因为谁都看得出来,这老头有些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
说白了,就是眼红。
周围几个人眼神瞟向老头纷纷窃窃私语,让那老头也觉得无趣,放下了一句 “但愿吧”,扭头就走了。
等老头出了门,周围人可就炸开了锅。
“甭理他!这是嘛人呐,介不纯粹一个大尾巴狼嘛!”
“就是,气人有,笑人无,介你嘛就是眼儿热!”
众人七嘴八舌的一顿数落,让老曹很快也就忘了这个小插曲。
这一场“鉴宝会”闹到了晚饭时才结束。
等众人都走了,老曹美滋滋的吃了条老伴做的鳎目鱼,还喝了三两酒,便又一头钻进了房间,研究起了那个黑陶罐。
老曹心想着,把这陶罐子里里外外打灯看个清楚。
要是把藤壶贝壳成功的去掉,拓下上面的阴刻铭文,再找个人看看写的是啥,那这宝贝的价值还不得打着跟头的向上翻!
想到这,就摸出竹刷竹刀,来了个考古式清理。
这一清理还真有了大发现!
把罐内的泥沙一清理,竟然发现这罐子还有个内嵌盖。
因为上面有泥沙和贝类残留,之前没有发现,眼下这一清理就露出来了。
老曹心跳一下就加速了!
海淘这东西大多是渔民下托网拽上来的,为了少惹麻烦,上岸就找人出手了。
而接手的人大多也不懂,不会是一直没人清理、一直没人发现吧?
那可就是天上掉下来的大运气了。
能封在罐子里保存的东西,绝对不是什么破鞋烂袜子。
少说也得是金银之类。
万一要是古籍残卷、上古的药方,那更是发大财了!
老曹双眼放光,手也颤抖了起来。
强摁住狂跳的心脏,小心翼翼地收拾了起来。
直到后半夜,斜插的内嵌盖才完全露了出来。
老曹稳住心神,用竹刀一撬。
只听咔哒一声,内嵌盖滑动了一下。
正当老曹想加点力气,把内嵌盖完全抽出时,突然这黑陶罐中冒出了一股黑烟。
因为老曹正趴在罐子口,黑烟直接喷在了老曹的脸上。
老曹只觉得一股难以形容的恶臭扑鼻,紧接着就眼前一黑,脑袋一懵,瘫坐在了地上。
等他摇了摇头,缓过来时,就看到了一幅十分恐怖的场景。
那黑陶罐中不断地有黑雾冒出,这些黑雾慢慢地变成了几缕,不断上升,然后打着圈的形成了一个个黑色的球体。
老曹清清楚楚的看到,那一个个黑雾球像是一个个扭曲哀嚎的人脸,拖着长长的 “脖子”,在屋里到处乱转,似乎还发出了呜呜的怪叫。
老曹一个唯物主义的老教师,哪里见过这个?
吓得他瘫在地上就动不了了。
那些 “人脸” 并没有放过老曹,一个个凶戾地扑了上来!
老曹双腿发软,吓得连声惊叫,不停的往后挪。
可退到了门口也再无路可退了。
这时,老曹看到门边古董架上的一把旧日式军刀,忙着伸手抽了出来。
据说这把军刀杀过不少人,老曹保养的也不错,一抽出来寒光闪闪。
那些黑雾人头一见,便纷纷退后了一些。
老曹看到有效果,不断地挥刀,想砍碎那些围着自己转的 “人脸”。
可是那些黑雾人头飘动的速度很快,数量又多,瞅到空子就往老曹身上扑。
一碰到身体就是一阵冰冷的刺痛。
老曹此时已经由恐惧到极点转变成了疯狂!
嘴里不停地嗷嗷直叫,手中的军刀挥舞个不停,那眼睛都红了。
可这时,背后冷风一吹,有东西快速靠近。
老曹回头一看,只见一个很大的黑雾厉鬼已经扑到了他的身后!
面目狰狞恐怖,黑黑的利爪更是闪耀着寒光。
这可把老曹吓坏了,闭上眼睛,一刀狠狠地就砍了上去!
一声尖叫过后,那厉鬼被他砍断了脑袋。
可是在这厉鬼的身后,又一个厉鬼扑了上来,嗷嗷尖叫着朝自己伸出了鬼爪!
老曹来不及多想,抡起来又是一刀!
这一刀下去,他就感觉到脸上一热。
老曹顿时愣住了。
可是马上又想到身后还有一大堆的黑雾人头,忙着举刀转过身。
此时那些人头已经不再进攻了,而是一个个狞笑着看着老曹。
老曹被它们笑得浑身乱抖,攥紧了手中的军刀,一刀刀地又挥了上去!
也不知道自己挥舞了多久,直到他累的浑身都脱力了,才慢慢地瘫倒在地上……
此时老曹才发现,窗外已经泛出了鱼肚白,而那些黑雾人头不知何时也不见了。
老曹这身体一放松,头脑又清醒了几分。
这才发现手上黏答答的。
低头一看,自己这手上、刀上,包括衣服上竟然全都是血!
怎么会有血呢?
自己…… 受伤了?
就在他疑惑的时候,倒在地上的两具尸体映入了他的眼帘……
老曹讲到这,已经讲不下去了。
“怎么会是…… 她们……”
“那被你砍到的两个厉鬼是你的老伴儿和女儿?”
老秦点上了一根烟,接了他一句话。
老曹听到这一句,再也绷不住了,又低头呜呜地哭了起来。
哭了好一会儿,又开始重复之前的那句话,“人是我杀的,判我死刑吧,她们都死了,我也不想活了……”
胡不凡听老曹讲完,半天没缓过神来。
这…… 世界上真有这种事?
这跟他一直以来的认知是不一样的。
可是看着眼前这满头白发的老者哭成这样,也实在不像是在骗人。
试问一个思维正常的老教师,又怎么会用那么极端的方式杀害妻女呢?
胡不凡转头看了看老秦,见他掐灭了手里的烟头,依然没有什么表情。
等那老曹又哭了一会儿,老秦突然问了一句,“你真的不知道这黑陶骨盎是个什么物件?”
老曹一听这 “骨盎” 两个字,身体猛地一抖。
抬头看了看老秦,忙着摇头,“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老秦把桌上的烟揣进了兜里,便起身向审讯室门口走去。
胡不凡不明所以,也跟了出去。
可走到门口时,就听老秦悠悠地说了一句,“你知道也好不知道也好,现在看来,都不重要了……”
两个人出了门,又听那老曹在喊:“我真的不知道,不知道啊……”
赵队正在门口等着呢,迎上两个人的同时,侧头从铁门上的小方孔看向里面嘶喊的老曹问道:“他喊啥呢?”
老秦接过赵队递过来的烟,“没什么,东西我拿走去处理。这儿的烂摊子还得你们处理。”
赵队给老秦点上烟,自己也低头点上,“行,这个案子发生在凌晨,还没多少人知道,社会反响应该不大,其他的都好办。”
老秦嗯了一声,就带着胡不凡向外走。
赵队在后面喊:“这都中午头了,吃个饭再走呗!”
老秦回手举了举手中用风衣卷着的陶罐,“这东西得在天黑前处理,要不然先放你们分局?”
那赵队立马闭了嘴。
出了武清分局的大门,老秦从兜里掏出车钥匙,“你开吧!”
“噢!” 胡不凡应了一声。
就见老秦夹着那陶罐先坐上了副驾驶,“去津市!”
往津市走的路上,胡不凡终于有机会问起了老秦,“那个…… 师父,那曹圣华…… 不会真的是被鬼遮眼杀了妻女吧?那赵队他们该怎么结案啊?”
老秦吐了口烟,“家庭矛盾,酒后引发了过激杀人。这动机还不充分吗?”
胡不凡听完一愣,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这时,就听老秦的手机响了起来。
两个人离得挺近,所以老秦一接电话,胡不凡也听了个大概。
打来电话的是刚刚的赵队,“老秦啊,周围的走访结果出来了,一家人挺和睦的。不过曹圣华那人平时挺自负,他老伴是个农村女人,没文化,一辈子也没工作过,一辈子也都被曹圣华瞧不起。好像是家庭地位并不高,我们也只能从这方面找点突破口了。”
“噢,对了,刚才曹圣华交代了几句话让我告诉你。他说他知道那个黑陶罐是个什么,也是一时被鬼迷了心窍。”
老秦听赵队讲了一大通,就嗯了一声,然后就挂断了电话。
胡不凡在脑子里对整件事的轮廓也逐渐清晰了一些。
“师父,那陶罐子…… 到底是个啥啊?”
老秦叹了口气,“开车吧,一会儿到了地,你就知道了。”
车子按照老秦的指示,停在了津门市一个叫 “博古轩” 的古玩店门前。
在这,胡不凡见到了一个弓腰驼背的老者。
老秦明显跟老者很熟,一口一个 “巴老” 的叫着。
那个巴老把两个人迎进门,沏上茶后,就端起了一个放大镜研究起了那个黑陶罐。
半天的工夫,呷了一口茶,操着浓重的津市口音开了口,“嗯,这个黑陶骨盎是唐末的,不过…… 和寻常的骨盎还是有些区别的。我也只看出是个刽子手用来装人头的!”
老秦吐掉了嘴里的一根茶叶,接话道:“不过按说寻常的骨盎这么多年了,也不至于还有这么大的戾气呀?”
巴老抽了抽鼻子,接着说:“嗯,不寻常,不寻常啊!”
说着,把那陶罐有阴刻铭文的地方转了过来,“这上面铭刻的是地藏超亡经,用上这种镇魂超度经文的都是绝对的大凶之物!据我的了解,唐末官场内斗严重,相互攻击,罗织罪名,经常出现满门抄斩的大冤案。那些刽子手也知道这一大家子人冤枉,死后戾气极重,怕引火自身,累下罪孽,便把一族人砍下头颅后,取下每个人的天灵骨,用这样的骨盎装着,沉入大海,算是永久的镇住了冤魂。你说这玩意的怨气重不重?”
“现在的人也真是胆大,这东西也敢往家里搬,真是不要命了啊!”
巴老叹了口气,端起茶碗突然又问道:“这回出了多大的事儿?”
老秦摸着下巴,盯着那个陶罐子回了声,“两条人命!对了,巴老,这东西怎么处理合适?就这么扔回海里,别哪天再被人捞上来。”
“那太能了,现在那些下网的,恨不得把整个海底都刮个遍。” 巴老接过话头,“这玩意扔海眼啊,海河入海口打旋那地儿。你不是知道嘛,扔到那卷到下层海去,八辈子也出不来了!”
“嗯,您说的有道理。”
老秦放下茶碗,起身招呼了一声胡不凡。
胡不凡听老秦说过,这东西得在天黑前处理掉,耽误不得。
寻思自己这个当徒弟的也帮帮忙吧,忙着伸手想帮老秦去拿那个黑陶罐。
可是手刚碰到陶罐,浑身就是一个激灵。
好家伙!这东西怎么跟个冰坨子一样?
巴老看胡不凡一迟疑,嗯嗯了两声,“小伙子火力壮,胆子也大,没看我这老头子都没敢碰嘛,弄不好就得场大病!”
老秦看了一眼胡不凡,依然还是用自己的风衣一卷,夹到了腋下,“这东西不开盖还好,可现在里面的东西醒过来了,戾气太重,你还是别动了!”
说着,拉了一把满脸震惊的胡不凡就出了门。
在海河码头,老秦联系了一艘海警船。
也不知怎么跟人家说的坐标,船开了半个多小时,果然来到一处入海口。
有那么一片海水发黑,无风的情况下却能卷个浪花,不时打出个旋儿。
老秦站在船头,将那陶罐扔了下去。
等这一切办完,太阳已西沉,这才松了一口气。
回京都的路上,天已经彻底黑了下来。
一路上两个人也没什么话,老秦一直看着窗外抽烟。
胡不凡脑子里是各种思绪搅成了一团。
通过这个案子,胡不凡已经猜出自己进的这个特九组是干什么的了。
可这样的部门真的是允许存在的吗?
想到这,他挠着头问了一句:“师父…… 咱们还发警服和警枪吗?”
老秦头也没回,“要那些东西干嘛?”
胡不凡听到这话,心顿时凉了半截,“那总得有警号…… 证件吧?”
老秦抽烟没回话。
胡不凡彻底心凉了,“那…… 总得有编制吧?”
老秦沉默了半天,终于开口说了一个字。
“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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