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死牟不愿意出口的话，琉璃也不会蠢到亲自去询问无惨大人为什么要清除她的记忆。
除非她不想活下去了。
【恶鬼职场生存法则】：该知道的总会知道，知道了不该知道的，脑袋会炸成血花。
琉璃不打算探究过去的事，不管以前发生过什么。即便知道了从前的事，恶鬼的情感也不支持她体会其中的喜怒哀乐。
猎杀柱的任务已经完成，接下来，他们就可以全力寻找彼岸花的踪迹了。
到了晚上，两人在柳生家的门口分道扬镳。但黑死牟，好像并没有打算离开柳生家。
等到太阳快升起时，琉璃回到了柳生家。一打开房门，就看到端坐在房间内的黑死牟。
“您不打算离开这里吗？”
“暂时没有打算。”
琉璃信了黑死牟的话，但是令她没有想到的是黑死牟这一停留便是数十年。
而柳生家的人，很快就知道了黑死牟的到来。自从知晓黑死牟也来到这里后，每到夜晚入睡时，柳生家的人，就会来拜见他们。
这时她才知道，原来她和黑死牟曾经是一对夫妻。
“我们曾经真的是夫妻吗？”
黑死牟垂着眼，长睫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阴影，缓缓点了点头。
琉璃想了想，怪不得无惨大人会让她跟着黑死牟。她坐在黑死牟的面前，仔细地看着黑死牟人类时期的样貌。
人类模样的黑死牟，瞳色如深潭般沉静，眉宇间带着淡淡的阴郁，像是藏着化不开的心事。
虽然说过不打算探究之前的事情，但她很好奇。
为什么他们会结为夫妻呢？
要是直接询问黑死牟，她想自己也不会得到想要的答案，没准他还会消失几天。
她盯着黑死牟的样貌看了许久，试图从这副面容里打捞些什么，可记忆里始终只有一片空白。
算了，与其纠结这个，还不如在努努力，寻找无惨大人需要的蓝色彼岸花。
………
数十年的相处，让她发现了一件有趣的事：只要说些过分的话，黑死牟就会消失几天，可几天后又会回到柳生家。但下一次再说同样过分的话，这种“法伤”攻击就会失效，她需要重新寻找能够伤害到黑死牟的“武器”。
而出没在京都的雪夜杀人魔，到目前为止还没有被抓住。以至于，京都的冬夜，尤其是下雪的夜晚，人们都不敢出门，生怕一去就再也回不来了。
柳生家的人也接连惨遭雪夜杀人魔毒手，到最后，只剩下残疾的肆和几个尚未成年的孩子。
可柳生家的人谁也想不到，那个残害了他们亲人的凶手，竟然就是朝夕相处的琉璃。
随着时间的不断推移，这场持续多年的伪装也该落幕了。
也到了琉璃他们该离开京都的时间了。
不过柳生家，她还会回来的。
等到那几个孩子娶妻生子后，他们会重新回到这个地方。
在琉璃和黑死牟离开京都的那个夜晚，他们来到肆的房间，准备带走他的生命。肆死亡后，就没人能知道他们之间的过往。
“是大人和夫人吗？”
黑暗中，肆看不清两人的面容，通过两道模糊的身影和熟悉的声音判断出了来人。
“嘘！如果不想让我杀掉所有人，就安静一点。”
数十年的温和伪装像剥落的墙皮，露出底下狰狞的恶鬼本相，琉璃的眼底翻涌着属于恶鬼的冰冷杀意。
“本想让你毫无痛苦地离去。可惜了，你终究要和他们一样，在痛苦中死去了。”
肆的瞳孔骤然紧缩，身体控制不住地发起抖来。
和他们一样痛苦地死去？
他们是谁？
是那些死在雪夜里的人吗？
是死在雪夜里的家人吗？
“夫人？您在开玩笑对吗？”
他的声音发颤，带着最后一丝侥幸的乞求。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做？”
肆猛地拽住琉璃的裙角，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压抑的嘶吼从喉咙里挤出来。
“所以您早就计划好了，对不对？从您踏入柳生家的第一天起……我们就全是您砧板上的鱼肉！”
黑暗中，他仿佛闻到了空气里弥漫的浓重血腥味，眼前浮现出那些躺在雪地里、死不瞑目的亲人们。他们无法闭合的双眼，凝固的恐惧，还有脖颈处狰狞的伤口，此刻都清晰得如同就在眼前。
原来所谓的“恩义”、所谓的“陪伴”，全是恶鬼精心编织的网。他拼尽全力想护住的家，早就成了别人豢养猎物的牢笼。
琉璃冷漠地看着眼前这个相处了数十年的人类。
“因为我是恶鬼啊，肆。恶鬼生来就是以人类为食的。”
她蹲下身子，捏住肆的脸颊。四目相对的瞬间，肆看清了她金红色的竖瞳，以及瞳中那刺目的“上弦壹”。那是十二鬼月中至高无上的证明，也是最残酷的宣告。
“你以为我是好心收养你们吗？”
琉璃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嘲弄。纵然记不起从前的事，可她第一次踏入柳生家时就发现，这家人里有一半人身上都飘着稀血的甜香，更带着挥之不去的恶鬼气息。
他们本就是被圈养的食物，从一开始就是。
指尖轻轻摩挲着肆颤抖的脸颊，她的语气里浮起残忍的笑意。
“你们天生就带着吸引恶鬼的气息，就算没被我们盯上，也会被其他恶鬼啃噬干净。若不是我们，你们或许早就死在某个月夜了。能留你们到现在，我已经算是‘仁慈’了。”
即便亲耳听到这近乎残忍的真相，肆还是拼命摇头。
“不，我不信……我不信！”
他痛苦地攥住琉璃的衣袖，指节因用力而发白。不是不敢信，是他不愿相信，不愿相信那个曾拯救他的人，竟是吃人的恶鬼；不愿相信自己敬爱的母亲，以最残忍的方式杀死了情同手足的亲人。他的人生，在这一刻彻底崩塌。
琉璃挑了挑眉，指尖猛地用力，指甲几乎要掐进他的皮肉里，
“不然呢？让那些低等恶鬼把你们撕成碎片，连全尸都留不下？”
她凑近了些，声音压得极低，像毒蛇吐信般钻进肆的耳朵。
“至少我让你们多活了几十年，让你们在柳生家的宅院里，做了一场安稳的美梦，一场活在救赎里的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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