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芷悬着的心稍稍一放。
不过，她总觉得不太对劲。
于是她问道：“你所说的，我提出分手，指的是哪一次？”
傅庭臣望着她的眼睛：“在我们彻底真正复合之前……宁芷，那个时候，应该，商聿洲和桑楚枝还没举行婚礼吧。”
宁芷脸上，血色尽失。
同时大脑一片空白。
那么久远！
“你那么早就知道了？”宁芷问，“这段时间，你和我热恋，你都是揣着明白装糊涂？”
“是的。”
“傅庭臣，傅庭臣！”宁芷失控了，声音尖锐刺耳，“你怎么可以这样！”
她一直以为，他毫不知情。
可原来，她错了。
他什么都知道。
傅庭臣知道她的恨，明白她的挣扎，清楚她的报复。
她像个小丑，在他面前拙劣的表演着。
“我们这段时间的美好，算什么……”宁芷喃喃道，“究竟算什么？”
“我瞒下了所有的仇恨，倾其所有的和你谈好这场恋爱。结果你现在告诉你，你什么都知道。我一直以为，你是被我蒙在鼓里的那个人。没想到，我， 才是彻彻底底被你蒙在鼓里。”
“有意思吗？傅庭臣，看着我拙劣的表演着我爱你，你是什么心情！”
傅庭臣双手握住她的肩膀：“阿芷，你对我的爱是真的，不拙劣，也没有表演痕迹。直到此时此刻，我依然相信并且坚信着，你是爱我的。”
宁芷一把挥开他的手：“别碰我！”
她太震惊了，她需要足够的时间来消化这个消息……
而且，傅庭臣查到了傅宁两家的仇恨，那么，他是不是同时也查到了宁知远的存在？
哥哥暴露了吗？
宁芷想问，却又不敢问。
万一傅庭臣没查到呢？
虽然这个可能性，很小。
宁芷觉得，她还是太低估傅庭臣了。
因为他在她面前，总是过于的和善，体贴细心，让她慢慢的放下戒心和防备，让她忘记了，眼前的这个男人，是可以和商聿洲并驾齐驱的存在……
“阿芷，你是爱我的，”傅庭臣扬起唇角，“因为爱我，所以你舍不得对我下手。因为爱我，你宁愿自己痛苦，挣扎在复仇的漩涡里，也不愿意伤害我。”
“你的所思所想，你不用告诉我，我也能懂。我都懂的，阿芷。你在语言上，说一万次你恨我，但你在行动上，表达了十万次，你爱我。”
爱不是语言，更不是甜言蜜语。
爱是行动，是付出。
傅庭臣再次的抬手，轻轻抚过她的脸颊。
“阿芷，你可以复仇，”他说，“你想怎样报复傅家，都可以。是一命抵一命吗？我这条命，够不够？你可以朝我下手，我死在你手里，也算是死得其所了。”
顿了顿，傅庭臣苦笑：“我们的孩子没了，这算不算一条人命呢？”
“如果算的话，我们的孩子，再加上我的命……够不够偿还你宁家的血债？”
傅国宏和方茹都是大惊，异口同声的喊道：“庭臣，你不要做傻事！”
宁芷直勾勾的盯着他。
“你，”她的手抬起，落在他的胸膛上，用力的一戳，凹进去一个洞，“要用你自己，来还你爸妈害死我爸妈，害得我家破人亡的血债？”
“是的，阿芷。”
“那我杀了你，我们的债，就两清了。”宁芷继续说了下去，“傅家不再欠我宁家，宁家的仇，也报了。”
“对。”
傅庭臣的表情，没有丝毫的动摇和退缩。
他早就想这么做了。
只是……只是他的犹豫和怯弱，拖延到了今天，才和宁芷摊牌。
是这个孩子的离开，逼了他一把。
人啊，不到最后一刻，不到绝境的时候，是永远不会想着改变的。
宁芷苦笑一声。
“不，不行！”方茹在旁边喊道，“庭臣，真要说起来，这是我和你爸犯下的罪过……要一命还一命，那也该是我和你爸偿还啊！”
傅国宏表示赞同：“对，是我做下的孽，是我利欲熏心！现在，是我遭报应的时候了！”
说着，傅国宏看向宁芷：“你直接杀了我吧，这样，你就能够替你爸妈报仇了。千错万错，都是我年轻的时候，太过执着于利益，将钱和地位看得太重！”
宁芷却一眼都没有看傅国宏。
她的眼睛，始终定格在傅庭臣的脸上。
这个男人，她爱了好多好多年。
爱入骨髓。
他的眉眼，他的身体，他的所有所有，她都无比的熟悉。
可是现在她看着他，却觉得好陌生。
“傅庭臣，我和你在一起这么久，我一直都以为，我很了解你，”宁芷说，“可我现在才发现，我从未真正的了解你。睡在你身边的时候，你心里想的，我一个字也猜不到。”
“而我心里想的，你却一字不落的全部能够猜到。我宁芷啊，自作聪明一场……呵呵呵呵。”
宁芷笑了起来，笑着笑着，眼睛里有了泪光。
“越猜到，越爱你，”傅庭臣的目光和表情很是柔和，只有溢出来的爱意，没有丝毫的恨，“我爱你，像你那样爱我一样的爱着你。而且我的爱，不会比你少，只会比你多。”
宁芷声音一扬：“这个时候了，爱来爱去的有意思吗？有意义吗？傅庭臣，你爸妈害死我爸妈，我怎么和你长相厮守，共度一生！我每次动了想要和你共度一生的念头的时候，我就会梦见我爸妈……他们在责骂我，质问我，为什么要和仇人的儿子在一起……”
她多痛苦。
无数次午夜梦回，醒来的时候，枕头都是湿的。
爱人和亲人，她做了选择。
她选亲人。
可爱人躺在她的身边，陪她朝朝暮暮，陪她日日夜夜。
“阿芷，”傅庭臣回答，“你现在可以报仇了。你杀了我，用我的命去向你父母交代，你就不会再做那样的噩梦了。”
他轻言细语的说着，好似是在讨论天气一般。
但实际上，字字句句里，都是决绝。
宁芷吼道：“我怎么杀你？我要是有这份狠心，你早就死了，怎么可能现在还站在我的面前！”
她就是下不去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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