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环视全场,语气沉静:“从今天起,你们将要接受的,不是田间地头的劳作,而是上山的保命本事。”
“山上的传闻你们也都清楚,这次要在山里待很久,没点保命本事,怕是待不了几天就被狼叼走。”
她停顿了一会,让这句话的重量沉入每个人心底。
“规矩,只有三条,但触犯任何一条,都可能害死你自己,害死你身边的兄弟,害死你们拼死要护住的爹娘妻儿!”
人群听到她下达的指令个个虎躯一震,我靠,没想到这娘们这么虎!
这气势,这气场,不输男儿啊!
阿暖没看他们的神情,继续道:“第一条,令出必行。上山路上,号令就是性命。”
“我令前进,前方是刀山也得踩过去。我令隐蔽,身边有金山也得趴下不动。犹豫,就是死路。”
“听不懂号令,可以事先问。号令既出,只有执行。做不到这一点的,现在就可以退出,免得日后害人害己。”
“第二条,守望相助,同进同退。”
“从今往后,你们不是一个人,是一个拳头。”
“在路上,要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留意你前后左右的兄弟。”
“有人掉队,拉他一把。有人遇险,救他一次。谁敢抛下同伴独自逃命,你们全家都会被抛弃。”
“第三条,严守秘密,心如铁石。”
“我们的上山路线、哨位布置、粮草存放点,是最高机密。”
“管住你们的嘴,哪怕对自家婆娘孩子,也一个字不能透露!”
“谁敢醉酒胡言,或为蝇头小利向外人泄密,以通敌论处,格杀勿论!”
她将三条铁律一字一句说出,每一句都带着杀伐之气,让在场所有人心头一震,残存的睡意瞬间一扫而空。
那几个自以为是的猎户听到她的声音也收起了轻视,怎么感觉这人真有两把刷子。
她又继续开口:“明日开始,每日卯时正刻(清晨5点),在此集合。迟到者,罚当日多守一夜岗哨。”
“上午,练队列、体能。要学会如何整齐行进,如何保存体力长途跋涉。”
“下午,练兵器、哨探。教你们如何用身边的锄头、柴刀护住自身,如何识别危险,如何传递消息。”
“夜里,会加入夜巡,敌人不会只在白天来。”
最后,她的目光再次扫过众人,语气放缓了些:
“我知道,大家都是种地的老实人,突然让你们学这些厮杀的事,心里头怕,也不情愿。”
“但别忘了,我们为何要聚在这里?北边的祸事,不会因为我们怕,就不来!”
“我们多流一滴汗,多受一分累,我们的父母、妻儿,在路上就多一分活下去的希望!”
话音落下,打谷场上鸦雀无声。
这番话,像一盆冰水,浇醒了他们最后的侥幸,也像一团火,点燃了他们肩头的责任。
阿暖留给他们进行抉择的时间,她等待着,等那些自愿退出的人家。
只是没想到,等了一会,竟然没一个人动。
果然,在生存和吃苦之间,大家都选择了前者。
她继续开口,“既然如此,现在解散,回去吃饱睡足!明日卯时,我要看到你们站在这里!”
没有欢呼,也没有抱怨。
青壮们起身,拖着疲惫的步伐散去,但他们的背影,好像比来时挺直了一些。
这天夜里,许家的小屋里,桌上摊开之前的堪舆图和各户物资登记册。
许安宁指着上面一处山谷:“如果从这里走,能更快到山上,但地势有点陡,怕大家伙不好走……”
阿暖正要开口,神色一凛,走到门边听外面的动静。
迅风的声音从外面传来:“老大。”
两人对视一眼,一道黑影滑进屋内。
“老大!许姑娘!”他抱拳低声道,声音带着一丝干哑。
许安宁先让他坐下给他倒了一碗水,等他喘口气之后。
“情况如何?”宋孤鸾没有寒暄,直接切入核心。
“少主,探明了。三日前靖南王萧玦已经接获朝廷八百里加急圣旨!”
“旨意授其为平北大都督,总督北疆平虏军事,节制沿途州府,命其即日北上平乱,所过州郡悉听调遣,许其先斩后奏之权!”
许安宁听到此处,也属实吃了一惊:“这权力也太大了!那他是不是马上就要打过来了?”
宋孤鸾却思索了一会:“迅风,萧玦接旨后,大军动向如何?”
迅风语气带着疑惑:“这正是蹊跷之处!属下潜伏三日,见王府虽擂鼓聚将,人马调动频繁,但主力并未北上。”
“反而……其前锋精锐以肃清通道为名,南下控制了几处通往邻省的关隘。”
“中军以筹措粮草为名,开始清查、接管周边州郡的府库和屯军。”
“举动更像是,像是在圈地固守!”
“果然如此……”宋孤鸾眼中寒光一闪。
许安宁仍有些不解:“孤鸾,你的意思是?”
宋孤鸾看向她,语气沉静地分析道:“安宁,你想想。若他真有心平乱,救朝廷于水火,此刻就该火速点齐精锐,星夜北上。”
“但他没有,他反而在忙着巩固后方,扩张地盘。”
“这说明,他接旨北上是假,借旨扩军、揽权才是真!”
“北疆越乱,朝廷越弱,对他越有利。他是在等,等北方两败俱伤,等他自家后院铁板一块。”
“到那时候,他再以雷霆之势北上,收拾残局……他想要的,恐怕早已不在平乱,而在问鼎了!”
许安宁听了阿暖的分析:“所以,他暂时不会全力北上,但这短暂的平静,反而是更大风暴的前兆?”
“没错。”宋孤鸾肯定道,“但这为我们争取到了极其宝贵的时间。”
“萧玦整合南方需要时日,无暇立刻顾及我们这等偏远村落。”
“但我们必须在他完成整合、兵锋真正北指之前,远走高飞!”
“否则,到那时候我们将面对的不是流民溃兵,而是一支整合完毕、如狼似虎的虎狼之师!”
她又转向迅风:“不用再探了,你这两天休息一下,带好三个孩子。咱们的时间不多,等听到有风声的时候就转移。”
“是!”迅风领命,转身去洗漱休息了。
宋孤鸾转身,握住许安宁冰凉的手:“安宁,我们的判断是对的。我们现在只有时间,必须抓紧每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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