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姑娘?”四位族长这才注意到站在许安宁身旁的宋孤鸾,脸上都露出诧异之色。
这不是许安宁家的那个打獐子的表姐吴暖吗?怎么姓宋了?
宋孤鸾上前一步,对四位族长微微行了一礼,神态不卑不亢。
时间不等人,她不再寒暄,直接切入主题,将靖南王奉旨北上及其可能带来的劫掠之灾,清晰的再次陈述了一遍。
她话音刚落,王守业就忍不住提高了嗓门,脸上写满了怀疑:“等等!你说你是宋姑娘?不是吴暖?”
“你说靖南王要北上劫掠?这……这消息从何而来?空口无凭,让我们如何相信?这可不是儿戏!”
李德厚也捻着胡须,眉头紧锁:“宋姑娘,不是我们不信你,只是这事实在太过骇人。举村搬迁,非同小可啊……”
许正良沉声问道:“宋姑娘,你称靖南王北上之事千真万确,可有凭证?”
宋孤鸾此刻也被这几个老头问的头疼,但自己决定的事,只能走下去。
她再次将那块黝黑的黑云令取出:“这是北疆黑云骑令牌。”
她的声音不高,“我不是吴暖,而是黑云骑旧主,已故北疆统帅宋怀安之女宋孤鸾。”
“黑云令?!”
“宋怀安将军的女儿?!”
四位族长几乎同时失声惊呼,脸色大变。
尤其是许正良和王守业,他们两个年轻时曾走过南闯过北,对黑云骑的威名如雷贯耳。
堂屋内瞬间死寂。
几位老人把那令牌拿起来对着光仔细观摩,那令牌的质地纹路,尤其是那股难以仿造的煞气,做不得假!
他们目光在令牌和宋孤鸾之间来回移动,消化着这让他们实在震惊的事实。
许正义在一旁补充道:“几位老哥,起初我也不信。但黑云令在此,宋姑娘的身份毋庸置疑。”
“她带回来的消息,我们宁可信其有啊!靖南王的恶名,你们也都听说过,若等他大军到来,咱们小河村……怕是真要鸡犬不留了!”
王守业张了张嘴,还想说什么,但看着那黑云令,最终只是重重叹了口气,颓然坐了下来。
李德厚脸上满是悲悯,喃喃道:“这可如何是好,这可如何是好啊……”
堂屋内,油灯的光芒将六张凝重的面孔照亮。
四位族长在消化了宋孤鸾的身份和那骇人的消息后,陷入了短暂的死寂。
屋里没人开口,过了一会,几位族长情绪开始激动起来。
尤其是王守业,对举村搬迁这个事实本身都极度抗拒:
“走?往哪走?祖祖辈辈的根都在这里!再说,万一消息不准,我们岂不是自己折腾自己?”
李德厚忧心忡忡:“就算消息是真,老弱妇孺怎么走?这不是要他们的命吗?”
许正良和许正义两个相对冷静,但眉头紧锁。
张茂才没吭声,一直静静的听着,心里也在思考。
王守业又仔细想了想,虽然但是,可万一消息是真的,不走的话就是等死,走的话还有机会。
他一拍大腿,语气里有点急躁:“还能怎么办,肯定是走啊,就是不知道往哪走?”
“这活了一辈子,半截身子都入了土,灾年也不是没遇到过,这次没那么简单啊!”
“咱们这么多人,路上吃啥?这简直是没路可走!”
这话说了等于白说,还是在走和不走之间来回拉扯,许安宁对这番话只能打八点五分,因为她有一点无语。
李德厚看着宋孤鸾,语气里带着哀求:“宋姑娘,您既然回来告诉我们,定然是有主意的吧?”
“能不能,能不能想想办法,那些老人孩子,唉……”
宋孤鸾听着他们的讨论,也知道大家经历了冬饷练饷征兵的事,明白朝廷是真的靠不住了。
她又描述了在北边见到的百姓惨状,还有靖南王军队可能的危害,几个老人多是转向犹豫。
她并不强求他们立刻接受,而是将残酷的可能性清晰的摆在桌面上。
整个上午,讨论在走与不走、如何走、能走多少人这些根本性问题上反复拉扯。
气氛时而凝重,时而激烈。
太阳慢慢爬升,屋内的光线亮了又暗,但无人有暇顾及。
将近正午,争论还在进行着。
毕竟是大事,得仔细商讨一番,人人脸上都带着疲惫和焦虑。
许正义的妻子许赵氏端进来一盆简单的粗面饼子和一壶粗茶:“先垫垫肚子吧,天塌下来也得吃饭。”
几人这才恍然觉得时间流逝。
六个人拿起饼子,食不知味的嚼着,茶水喝下去,也冲不散心中的沉重。
短暂的休息反而让气氛缓和了一些。
饭后,许正良抹了把嘴,重重叹了口气:“吵也吵了,怕也怕了。但光怕没用,得拿个章程出来。”
“宋姑娘,依您看,若真要走,第一步该当如何?”他的态度转变,讨论从是否走进入了如何走的阶段。
张茂才沉默半晌,这会才开口,他的话里务实却切中要害:“走,是肯定要走了。”
“但怎么走,得有个章法。人心不能乱,一乱就全完了。”
“粮食、路线、护卫,都得有人牵头拿主意。”
里正许正义也看向宋孤鸾:“宋姑娘,您见识比我们广,经历过大阵仗,眼下这局面,还得请您拿个主心骨。我们这几个老骨头,定当全力配合!”
许正良作为四族之首,深吸几口气,强行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
他看向宋孤鸾,眼神复杂,语气里带着一丝敬重:“宋姑娘,既然您表明身份,带回如此紧要的军情,我等信了!”
“只是,正如茂才所说,接下来该如何行事,还请您拿个章程。我们这几个老骨头,定当全力配合!”
大难临头,身份的隔阂被生存的渴望压了下去,几位老人也对那些礼节也做了简化。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到了宋孤鸾身上。
宋孤鸾和许安宁看着这几位老人的神情,也知道这最难的一关已经过去。
几位族长都愿意走,他们下午又展开讨论,讨论的问题更加实际,但也更加耗费心神。
宋孤鸾没有急着安排下面的事,而是先提出了一个关键的问题。
她看向里正和四位族长:“正良公,诸位叔公。章程制定前,有最要紧的一件事,得先弄清楚。”
她目光扫过众人,“咱们小河村,眼下究竟有多少户、多少人?其中十六岁以上、五十岁以下的青壮男女各有多少?”
“十四岁以下的孩童,行动不便的老人又有多少? 心中有了这本明细账,粮食筹措、人员编练,才能有的放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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