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许富贵背着手从屋里走出来,脸色不太好看。
他在屋里早听得一清二楚,这会慢悠悠咳了一声,正好打断那婆子的絮叨和王氏的咒骂。
然后声音不高不低的说:“多大点事,在这闹啥?”
他眼睛看了一眼院门口,又像是怕惊动周边的人家,还特意压低声音:“不过是些吃食,侄女愿意送谁就送谁,咱们做长辈的,难道还能计较这个?”
这话就和他心里想的完全不同了,那精明的眼里闪过一丝疑惑。
豆子做的?
还能让里正家收下?
那丫头……难道真琢磨出什么门道了?
他心里开始暗自琢磨起来,原本以为那姐弟三个离了他家只能苦苦挣扎,如今看来,似乎并非如此?
一种失控的感觉让他很不舒服。
王氏见他出来,像找到了主心骨,叉着腰嚷着:“你听听,你那好侄女出息了!弄个什么豆腐满村送,就是没给咱家送一块,这不是打咱们脸么,当初分家就该……”
许富贵又打断王氏,放缓了语气,像真在替侄女说话:“哎呀,孩子刚分家,想多交些人缘也是应当的。咱们做长辈的,该体谅才是。”
他想起当初分家时,自己顺着里正的意思给了些粮,不过是做给村里人看。
“体谅?我看是白眼狼!” 王氏不依不饶,“早知道当初就该……”
“行了!” 许富贵猛地沉下脸,声音突然拔高,吓得院角的鸡扑棱棱飞的到处都是。
他那脸色跟变戏法一下,刚刚的怒气不见,很快换上一副无奈的模样,对王氏道:“别乱说话,倒是显得咱们长辈刻薄。”
他此刻心里却想着,得想个法子探探底,要是那豆腐真被许安宁琢磨出门道,怎么也得给自己分杯羹。
毕竟,她爹娘不在了,他这做大伯大伯母的,替她掌掌家也是应当的。
他转身蹲到屋檐下掏出旱烟袋。
许金钗见她爹这样,冲她娘撇撇嘴,没再吭声,但心里对那豆腐更好奇了。
院子里一时只剩下王氏兀自不满的嘟囔声和许富贵沉默的抽烟声。
那传话的婆子见气氛尴尬,赶紧讪讪地溜了。
夜深了,许安宁把压好的一整板豆腐收到空间里保持最佳状态。
又把明天要用的豆子淘干净,泡上清水,这才赶紧去简单洗漱下,爬上炕睡觉。
身边的安和已经睡得小脸通红,阿暖也呼吸平稳。
许安宁躺下,身体累得几乎散架,脑子却因为兴奋而异常清醒。
黑暗中,她睁着眼,心算着:一板豆腐大概十二斤,分成十二块,一块卖两文钱,若是买两块,就便宜一文,收三文……这样一板若是全卖掉,就能有二十几文钱的进项!
这笔钱,等攒一段时间,足够买不少粮食,或许还能扯点粗布给安平安和做件新衣裳。
……
翌日,天刚蒙蒙亮,村子里晨雾和各家各户升起不久的袅袅炊烟还没散尽。
许安宁已经利落地起身。
她背着背篓,将空间里那板白嫩的豆腐放进去,侧边放着刀、清水罐和干净芦苇。
还好一板豆腐没有很重,自己还背得动。
这个时候,正是家家户户起来做早饭的时候。
许安宁清了清嗓子,然后学着记忆中走街串巷货郎的样子,大声吆喝起来:
“豆腐——!自家做的豆腐哎——!”
“白嫩水灵的豆腐,两文钱一块,三文钱两块喽——!”
她的声音清脆又带着点生涩,最先听到的是离她家最近的几户人家。
不一会,就有人“吱呀”一声开了门,往这边看,带着点好奇。
还有在灶房里正忙活着的妇人,听到动静,就拿着个火棍走出来。
“啥是豆腐啊?”
“听着好像是安宁那丫头的声音?”
许安宁背着篓子,不慌不忙,边走边吆喝:“自家新做的豆腐,好吃又不贵,先尝后买喽——!”
听到先尝后买,更多人动了心。
有个在门口蹲着择菜的大娘看见她,问道:“安宁丫头,你这吆喝的啥?豆腐是啥?”
许安宁放下篓子,笑着应道:“是李大娘啊,这豆腐是用自家豆子做的吃食,您尝尝?”
她说着,用刀尖挑了一点点豆腐屑递过去。
李大娘在嘴里品了品:“诶,你别说,滑溜溜的,还怪不错嘞。你这豆腐咋卖来着?”
“两文钱一块,您要是买两块,就算三文钱,更划算。”许安宁边说,边揭开篓子上盖着的湿布,露出里面方方正正的豆腐块。
那水灵白嫩的模样看着真喜人。
李大娘一看就喜欢:“成!给我来两块,早上正好添个菜。”
说着便数了三文钱出来。
有了这第一单生意,就像开了张。
旁边看着的人也都围了过来。
“真是豆子变的?这么白?”
“给我也来一块尝尝!”
“安宁,给我也切一块。”
大多是准备做早饭的婶子婆婆,或是家里有孩子馋嘴的。
许安宁手脚麻利地收钱、用干净的芦苇叶包好递给买主,嘴里还不忘叮嘱一句:“婶子,回去蒸一下或者煮汤都行,撒点盐就鲜得很。”
她的摊子前很快围起了一个小圈。
有那半大孩子飞跑回家喊大人来看稀奇的,也有像柳婶那样远远站着、撇着嘴看热闹、心里酸溜溜的。
不到两刻钟,那沉甸甸的一板豆腐,十二块,竟然卖得干干净净!
甚至还有人问下次啥时间卖。
最后一块被闻讯赶来的余婶买走了,她还嗔怪道:“你这丫头,做了好东西也不先说一声,差点没赶上!”
许安宁一边笑着收下最后两文钱,一边道:“余婶,下回我一定提前跟您说。”
人群渐渐散去,许安宁蹲下身,仔细数着钱袋里的铜钱。
一共二十文,这一会就赚了二十文!
许安宁有些不敢想,没想到这么热销。
按理说这村子比较穷困,没想到这么多人还能拿出两文买新鲜吃食。
所以说不是消费力度不够,而是没有更好的产品。
今天赚的比她预想的少些,不少人都图便宜买了两块。
许安宁背着篓子,脚步轻快地往家走,心里暗想要多泡些豆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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