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看到院子门口,有一个村里从没见过的陌生姑娘站在那里。
身上穿着发白的粗布衣,虽然短了几节,但是也掩盖不住女子的冷冽气质。
那女子脸上沾着些灰,头发上也有些枯枝烂叶,衣角上也能看出被露水打湿的痕迹。
她左手拿着一把简陋的竹弓,右手正准备从身后的布袋里抽出第二支竹箭。
而更让人惊讶的是,她那拿竹弓的手里,竟然还拎着几只用草绳拴起来的两只野鸡和一只野兔!
那猎物看起来刚断气不久,还在她手里晃荡着。
“再动一下,”阿暖语气冰冷,带着杀气,“下一箭,穿的就不是门框了。”
她目光扫向呆若木鸡的王氏,又扫过王氏后面脸色大变的许富贵几个人:
“光天化日之下,还敢动手抢夺?你们是觉得他们姐弟无依无靠,好欺负是么?”
王氏被看得浑身一哆嗦,那冰冷的杀意明晃晃的,她腿肚子一阵发软,差点就直接栽下去。
许富贵也被这一箭吓住了,不敢再装死,赶紧上前一步,一把拽住快吓傻的王氏,连声道:
“误、误会!都是误会!这位女侠,她大伯母就是跟孩子开个玩笑,开玩笑的……”
许家旺更是把头垂得低低的,许金钗也吓得脸色发白,松开了安和。
阿暖冷哼一声,手腕一翻,竹箭收回布袋。
她拎着猎物,一步步走进院子,那冰冷的目光所过之处,无人敢和她对视。
她走到吓瘫了的王氏面前,将手中的野鸡野兔随手扔在她脚边。
“滚。”她吐出一个字。
王氏和许富贵如蒙大赦,也顾不得什么野鸡野兔了,拉扯着同样吓坏的儿子闺女,在村民们鄙夷又带点畏惧的目光中,哆哆嗦嗦的跑出院子。
阿暖这才转过身,看向许安宁,眼中的冰冷迅速不见:
“早上醒了见你们还睡着,就去后山转了转。没想到,”她看了一眼院门外,“回来晚了点。”
她的目光落在许安宁身上,似乎想确认她有没有受伤。
许安宁看着她手上的弓、箭袋,还有扔在地上那说明着她强悍生存能力的猎物。
一时有些愣住了。
阿暖刚刚石破天惊的一箭还有冷冽的威慑,不仅把王氏一家吓得不轻,也让围观的村民们瞠目结舌,大气都不敢出。
更别说惊魂未定的安平安和,以及看着突然出现的阿暖,心情复杂难言的许安宁。
院子里一时间静得只剩下风吹过的声音。
等到许富贵一家子消失在眼前,村民们才回过神来。
虽然害怕,但是挡不住好奇啊。
他们的目光看向那个手里拿着竹弓,神色清冷的陌生姑娘。
有几个平日里与张婶交好的婆子,大着胆子凑近了些,小声问许安宁:“安宁丫头,这……这位姑娘是?”
许安宁在阿暖说留下来那一晚,或者说从她把阿暖捡回来那一天,就已经想好了以后阿暖的身份。
她把复杂的情绪收了收,按照之前想好的说辞,给大家解释道:
“各位婶子大娘,这是我远房表姐,姓吴,叫吴暖。前些日子家里遭了灾,没了依靠,这才千里迢迢来投奔我。”
“表姐她,自小在山里长大,会些防身的本事,性子急了些,刚才也是情急之下怕我吃亏,各位多担待。”
她再次强调了“遭灾投亲”和“山里长大”的背景,为阿暖的彪悍行为提供了合理的解释。
村民们听了,脸上露出恍然又夹杂着同情的神色,纷纷道:
“原来是这样……”
“唉,也是个苦命的孩子。”
“有这门亲戚帮衬着也好,看谁还敢欺负安宁姐弟!”
“吴暖姑娘好身手啊!”
议论声中,村民们见热闹看完,也怕打扰他们,便三三两两地散去了。
只是临走前,都忍不住再多看阿暖两眼,心里琢磨着许家多了这么一门厉害亲戚,往后在这小河村,怕是没人再敢轻易招惹了。
院门终于彻底清静下来。
许安宁关好门,转过身,目光落在阿暖身上。
看着她风尘仆仆的样子,手上还拿着弓,脚边扔着那几只肥硕的野鸡野兔。
再想到刚才她护住自己的那一刻,之前那种对她小气吧啦的抱怨淡了点。
好吧,自己会错意了,人家不但没走,还给自己弄肉回来吃。
想到这突然又觉得自己有点好笑,早晨那没来由的奇怪情绪也没了不少。
她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又不知道说啥:“阿暖,你回来了。”
阿暖看了看她奇怪的神色,也没多说:“嗯,回来了。”
安平早已按捺不住,像只小猴子一样窜到阿暖身边,围着那几只野鸡野兔打转,声音里充满了崇拜:
“阿暖姐姐,你太厉害了!你竟然会打猎、还会射箭!你刚才嗖的一下,太威风了,大伯母他们差点吓尿裤子!”
他激动得手舞足蹈,恨不得马上学会这手本事。
安和也赶紧跑过来,不敢碰还在滴血的猎物。
伸出手拉住阿暖的衣角,只知道刚才阿暖姐姐的样子很吓人,但她还是很喜欢阿暖姐姐。
阿暖感受到俩人的崇拜和依赖,她刚刚还带着杀气的脸说消失就消失了,神情变得不太自然,还有一丝笨拙的温和。
她将竹弓和箭袋靠在墙边,又看向许安宁,语气带着一丝歉意:“去山里转了转,没想到他们来找麻烦,没有吓到你们吧?”
“没有!”许安宁和安平俩人同时开口。
许安宁弯着腰把猎物拎在手里掂量掂量,脸上笑开了花:“怎么会吓到?没想到你竟然上山打猎了,今天咱们有肉吃了喽!”
阿暖看着许安宁脸上的笑,还有两个孩子围着她雀跃的样子,心里也有点小骄傲。
她走到灶房,找出刀,开始熟练地处理猎物,先放血、后剥皮、再清理内脏。
动作非常娴熟,一看就知道平常干过不少。
许安宁赶紧去烧热水,安平在一边兴奋的打下手,又在阿暖旁边问东问西。
安和有点害怕又好奇,躲在姐姐身后,探出小脑袋偷偷看着。
许安宁一边忙着,一边时不时抬眼看看收拾猎物的阿暖,嘻嘻,原来友谊的小船没说翻就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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