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安宁费力地抠挖了半天，才勉强挖出一节不算粗壮的藕。
她的指甲缝里塞满了泥，手臂和小腿冻得有些发麻，腰也酸得厉害。
但她没有停歇，喘口气，继续摸索。
有了刚才的经验，接下来就快了很多。
她又找到了一处，这次她更小心地顺着藕节的方向挖掘，避免弄断。
木铲和手指并用，一点点清理掉周围的淤泥。
“噗……”一节沾满黑泥、但明显更粗更长的莲藕被她完整地拔了出来。
“阿姐！这个好大！”安平低呼，连忙接过，沉甸甸的手感让他差点没拿住。
许安宁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冰凉的疲惫仿佛也减轻了些。
就这样，在清冷的月光下，姐弟三人沉默而专注地忙碌着。
许安宁负责主要挖掘，安平在一旁协助并传递，安和则负责将挖出来的藕简单磕掉大块泥巴，再小心地放入篓子中。
不知过了多久，篓子渐渐装的满了起来。
许安宁已经累得直不起腰，浑身沾满了污泥，被夜风吹得瑟瑟发抖。
但她看着那快满的篓子，心里却是一片火热。
“差不多了……”她喘着粗气说道，“再多……我们也搬不回去了……”
三人合力，才将那一大篓子莲藕拖上岸。
许安宁又谨慎的拔了一些草盖住地上的痕迹。
回程的路，因为拖着沉重的收获而变得格外漫长。
但每一步，都踏得无比踏实。
偷偷溜回家，关上篱笆门。
也顾不上疲惫，他们迫不及待地打来清水，清洗战利品。
当淤泥褪去，露出一节节饱满、微黄或乳白的莲藕时，所有的辛苦都觉得值了。
这时候已经快丑时了，他们将清洗好的莲藕搬到灶房里堆好，三人简单清洗了一下，几乎头一沾炕头就睡着了。
这一觉睡得格外沉，直到日上三竿，明亮的阳光透过窗子缝隙照进屋里，许安宁才率先醒了过来。
浑身像是被碾过一样酸痛，尤其是胳膊和腰背，提醒着昨天和昨夜超负荷的劳作。
但她心里惦记着事，强撑着坐起身。
身边的安平和安和还睡得香甜，小脸上带着疲惫却安心的神情。
她轻手轻脚地下炕，先去灶房看了看那堆莲藕，又掂量了一下那袋拐枣，心里才有了实感。
然后转身去灶房做早饭。
昨天摸回来的几条杂鱼还养在破罐子里，个头虽然不大，但也是难得的荤腥。
她先生火烧水，把那几条小鱼清理干净。
洗净的一把野葱切成段，又从空间里拿出几颗茱萸果和几粒野麻椒，用刀背拍碎。
锅热后，处理好的小杂鱼放进锅里，靠着鱼油煎到两面微微发黄，然后倒入滚开的沸水。
刺啦一声，汤汁瞬间翻滚起来，颜色渐渐变成奶白色。
她盖上锅盖，让鱼汤在锅里咕嘟着。
另一边，她在锅口烤了几个粗粮饼子。
安平和安和被这诱人香气勾醒了，吸着鼻子爬下炕。
“阿姐，好香啊！今天做什么好吃的？”安平眼巴巴地凑到锅边。
“煮鱼汤，加了点新调料。”许安宁笑着掀开锅盖。
鱼肉鲜香混着茱萸和麻椒的辛香气扑面而来，汤汁已经熬得浓白。
她将鱼汤盛入三个破碗里，每碗都有两条小鱼和奶白的汤汁，上面还有点翠绿和艳红。
粗粮饼子也烤好了，三人坐在门槛上，捧着碗吃起来。
安平吹着气，喝了一口汤，眼睛顿时瞪大了：“哇！好喝，有点麻有点辣！”
和他以前喝过的鱼汤完全不一样。
许安和也小口喝着，被那点微辣刺激得吐了吐舌头，却又忍不住再喝一口，小鼻尖都冒出了细汗。
许安宁自己也尝了一口，味道确实提升了不少。
茱萸提供了恰到好处的辣味，麻椒带来了轻微的麻，野葱去腥增香。
虽然调料简陋，但组合起来，却让这碗简单的杂鱼汤变得有滋有味，极大地慰藉了疲惫的身体和匮乏的味蕾。
他们就着这鲜香麻辣的鱼汤，把粗粮饼子掰碎了泡进去，吃得额头冒汗，浑身暖洋洋，连碗底都刮得干干净净。
许安平想的有点多，他觉得现在的日子虽然苦了点，但是至少不用挨打挨骂，甚至干活都是为自己而干的。
这让他心里开心极了，比在大伯母家过得还开心。
“阿姐，这汤真好喝，以后还能做吗？”安平意犹未尽地问。
“嗯，等我们以后找到更多的调料，还能做得更好吃。”许安宁笑着回答。
“阿姐，今天熬糖吗？”安平一边喝着热汤，一边迫不及待地问，眼睛亮晶晶地看着那袋拐枣。
“嗯，吃完就弄。”许安宁点头，“这是个慢功夫活，急不得。”
她顿了顿又开口：“你吃完去边上张婶家借个木盆，再借个木桶，然后跟张婶说用两天。”
木盆和桶基本都是在村里后面山上砍的树，让村南头的陈老头帮忙打的，他收费不贵，一般这种东西家里都会多打几个。
还不等吃完饭，安平迫不及待的一溜烟就去了。
等他回来，这边也已经收拾妥当。
许安宁让安平去河边打来满满一缸清水。
她则将布袋里的拐枣全部倒进一个大木盆里，加入清水，仔细地清洗起来。
拐枣形状崎岖，缝隙里容易藏污纳垢，需要耐心地揉搓、漂洗。
安和也蹲在木盆旁边，学着姐姐的样子，小手认真地搓洗着一根根扭曲的拐枣。
清洗了好几遍，直到水变得清澈，许安宁才将干净的拐枣捞出来，沥了沥水。
接下来，她先用菜刀把这些拐枣剁碎、又找来那根洗净的木棍，开始用力地捶捣盆里的拐枣。
“阿姐，为什么要打它们？”安平好奇地问，一边帮忙捣。
“要把里面的糖分打出来，这样熬的时候才出味。”许安宁解释着，手下不停。
木棍捣在拐枣上，发出噗噗的闷响，有些果肉被捣烂，渗出些许粘稠的汁液。
弄得差不多了，她将一大盆捣碎的拐枣倒入那口大的铁锅里，加入适量的清水，水量刚好没过拐枣。
许安宁招呼弟弟烧火，安平坐到灶膛前，控制着火势。
锅里的温度渐渐热起来，咕嘟咕嘟地冒起小泡。
煮了一会，拐枣的清香散发出来。
“好香啊……”安和吸着鼻子，眼巴巴地看着锅里。
许安宁拿着一根细长杆子，暂时当做筷子，时不时搅动一下，防止粘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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