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我们将时间的指针,拨回到袁绍星夜奔曹之前,拨回到那个决定洛阳命运、也决定他自身命运起始的夜晚。
洛阳,南宫。
冲天的火光将黑夜映照得如同白昼,浓烟滚滚,遮蔽了星辰。曾经庄严肃穆的汉家宫阙,此刻已沦为修罗屠场。喊杀声、兵刃碰撞声、垂死哀嚎声、宫殿燃烧的噼啪声……交织成一曲帝国崩塌的悲怆交响。
袁绍顶盔贯甲,手持利剑,立于嘉德殿前的高阶之上。他身后,是忠心耿耿的颜良、文丑,以及数百名追随他的袁氏门生、家兵部曲。鲜血染红了他的战袍,但那并非他的血,而是负隅顽抗的宦官及其党羽的。
就在数个时辰前,大将军何进被张让、段珪等宦官诱杀于嘉德殿。消息传出,袁绍与袁术、曹操等人当机立断,率兵攻入皇宫,剿杀宦官。历史似乎正沿着它既定的轨迹滑行,但只有袁绍自己知道,他此刻的每一个决定,都在试图将这轨迹扳向另一个方向。
“本初!北宫方向火起,疑似张让等人挟持陛下与陈留王从复道逃走了!”曹操一身血污,快步奔来,语气急促,眼中既有杀戮的赤红,也有对天子安危的深切忧虑。
袁绍心中雪亮,他知道这是历史的关键节点。按照原本的轨迹,他与袁术在宫中大肆杀戮宦官(甚至波及无须者)后,将对天子行踪反应迟缓,最终让董卓捡了最大的便宜。
“孟德,你与公路(袁术)继续清剿宫中残余,务必确保宫禁安全,不得使乱兵波及无辜!”袁绍的声音在嘈杂的战场上异常清晰,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颜良、文丑,随我来!我们去救该救之人!”
曹操一愣:“本初,陛下他……”
“陛下自有公侯去救,但有些忠良之士,若不及早施以援手,必死于乱军或日后董卓之手!”袁绍打断他,目光扫过一片混乱的皇宫,“他们的价值,不亚于一时之虚名!”
他口中的“虚名”,指的是率先找到天子的功劳。曹操目光一闪,似乎明白了什么,重重点头:“好!此处交予我与公路!”
袁绍不再多言,率领颜良、文丑及一队精锐,脱离主战场,如同一条灵活的蛟龙,切入烈焰与鲜血构成的迷宫。
“主公,我等先去何处?”文丑一边挥刀劈开一个试图阻拦的惊慌宦官,一边大声问道。在他和颜良看来,此刻最紧要的自然是找到皇帝。
袁绍脚步不停,头脑飞速运转,凭借着历史先知与袁绍本尊的记忆,快速筛选着目标。
“去东观!然后是兰台!”袁绍毫不犹豫地下令。
颜良、文丑相视一眼,皆看到对方眼中的不解。东观是宫中藏书和学者校书之处,兰台是档案典籍库,去这些地方做什么?救人难道不该去大臣们居住的官署或府邸吗?
但他们没有多问,只是忠实地执行命令,用刀剑为袁绍开辟道路。
一行人穿过燃烧的廊庑,越过倒伏的尸体,首先抵达东观。这里相对僻静,但火势正在蔓延,已有几处偏殿燃起。一些太监和乱兵正在趁火打劫,抢夺珍贵的典籍和器物。
“住手!”袁绍一声怒喝,“妄动国家典籍者,斩!”
颜良、文丑如猛虎入羊群,瞬间将那几个乱兵砍翻。袁绍径直闯入主殿,只见一个身着博士服饰、头发花白的老者,正不顾危险地指挥着几个年轻文吏,拼命将一捆捆竹简、绢帛搬往安全处。
“蔡公!”袁绍认出此人,正是当代大儒、左中郎将蔡邕。蔡邕学问渊博,精通音律、书法,是天下士人的楷模,历史上因董卓胁迫而入仕,后又因董卓之死一声叹息而被王允所杀,其女蔡文姬更是命运多舛。
蔡邕见到一身甲胄、血染征袍的袁绍,先是一惊,待看清来人后,才松了口气,随即悲声道:“本初!快,快帮老夫救救这些典籍!这都是先贤心血,文明所系,毁于一旦,罪莫大焉!”
袁绍心中感慨,这就是真正的学者,在自身性命难保之时,心心念念的仍是文化的传承。他上前一步,郑重道:“蔡公放心,典籍要救,人更要救!请蔡公即刻随我离开这是非之地!”
“可是这些书……”蔡邕看着满屋的典籍,满脸不舍。
“颜良、文丑!带人协助蔡公,尽可能多地抢救重要典籍,装车运走!”袁绍下令,随即又对蔡邕道,“蔡公,宫城将有大变,董卓虎狼之师将至,您留在此地,必遭不测!随我出宫,方能保全有用之身,以继绝学!”
蔡邕并非迂腐之人,深知袁绍所言非虚,看着眼前混乱的局势,终于长叹一声:“罢了,罢了!就依本初之言!”
救下蔡邕,袁绍马不停蹄,又赶往兰台。他的目标明确——抢救国家档案、地图、户籍册等机密文书。这些东西在乱世中,其战略价值不亚于千军万马。
在兰台,他们遭遇了小股宦官残余的抵抗,但在颜良文丑的锋芒下,迅速被肃清。袁绍亲自监督,命士兵将最重要的图籍档案装箱封存,准备运走。
“主公,发现一人,被锁于库房之内!”一名亲兵来报。
袁绍心中一动,快步走去。打开库房,只见一个衣衫褴褛、遍体鳞伤的中年官员被铁链锁在柱子上,虽然虚弱,眼神却依旧倔强。
“你是……黄门侍郎荀攸?”袁绍辨认片刻,惊讶道。荀攸,字公达,颍川荀氏英才,历史上曹操的重要谋士,“十二奇策”的缔造者。此时他因与何进、郑泰等人密谋诛杀宦官事泄,被张让关押。
荀攸艰难地抬起头,看着袁绍:“可是袁司隶?”
“正是袁绍!”袁绍亲自挥剑斩断铁链,将他扶起,“公达受苦了!可愿随我离开,共图大事?”
荀攸看着袁绍,又看了看他身后正在抢救图籍的士兵,眼中闪过一丝异彩,挣扎着行礼:“攸……愿追随明公!”
接连救下蔡邕、荀攸,并获得大量珍贵图籍,袁绍心中稍定。但他知道,还有最关键的一处必须去——太医署。
太医署位于皇宫西北角,相对偏僻。当袁绍率队赶到时,这里同样一片狼藉,药柜被打翻,草药撒了一地,几个太医和学徒瑟缩在角落,惊恐地看着闯入的军队。
“华佗先生何在?张机张仲景可在?”袁绍环视四周,高声问道。
人群中,一个身着布衣、面容清癯、眼神澄澈的老者站起身,不卑不亢地行礼:“老朽华佗,见过将军。不知将军寻我等医者,所为何事?”他身旁,一个气质儒雅、面带忧色的中年文士也站了起来,正是时任长沙太守但因公在京的张机(仲景)。
袁绍心中大喜,这两位可是这个时代医学的巅峰!华佗精于外科,麻沸散、五禽戏名传后世;张仲景勤求古训,博采众方,未来将着成《伤寒杂病论》,成为医圣。在乱世中,顶尖的医者价值无可估量,不仅能救治将士,更能收揽民心。
袁绍收敛杀气,郑重还礼:“华先生,张太守,宫中大乱,董卓即将入城。董卓暴虐,视人命如草芥,必不容二位这等仁心仁术、不慕权势之士。绍特来请二位随我出宫,暂避凶锋,也好保全医术,救济天下苍生!”
华佗与张仲景对视一眼,都看到对方眼中的惊讶与感动。他们只是医者,在这等皇权倾轧、兵灾连结的时刻,何曾想过会有一位声名显赫的司隶校尉,亲自率兵来救?
华佗叹道:“将军拳拳之心,老朽感佩。只是这署中还有诸多病患……”
“能带走的,尽力带走!所需药材,尽力携带!”袁绍毫不犹豫,“我派兵协助二位!时间紧迫,请速决断!”
张仲景拱手道:“将军既以苍生为念,岂敢不从命?愿随将军离去。”
华佗也终于点头:“也罢,就依将军。”
就在袁绍安排士兵协助太医署转移人员和物资时,文丑再次来报:“主公,发现一群西园军旧部,护着几位女眷,被乱军围在永巷附近,情况危急!”
袁绍眉头一皱:“女眷?何人?”
“似乎是……已故大将军何进的部属,护着的可能是其家眷。”
何进的家眷!袁绍心中一动。何进虽死,但其旧部在军中仍有影响力。若能救下其家眷,不仅能彰显仁义,更能间接收拢一部分何进旧部的人心。这笔政治账,非常划算。
“颜良,你在此护卫蔡公、荀侍郎及两位神医转移!文丑,随我去永巷!”
当袁绍率军赶到永巷时,只见数十名何进旧部正结阵苦苦支撑,抵挡着不知是宦官党羽还是趁乱劫掠的溃兵的进攻。阵中,几位女眷惊恐万分,其中一位气质不凡的年轻妇人,怀中紧紧抱着一个孩童,正是何进的儿媳尹氏与其幼子何晏(历史上被曹操收养,后成为玄学名士)。
“杀!”袁绍毫不犹豫,挥剑下令。
文丑一马当先,如猛虎下山,瞬间冲垮了乱军的阵型。袁绍的亲兵也奋勇砍杀,很快解了围。
尹氏惊魂未定,在侍女的搀扶下上前行礼:“多谢将军救命之恩!未亡人尹氏,没齿难忘!”
“夫人不必多礼。”袁绍虚扶一下,“何公为国捐躯,绍救援来迟,已是惭愧。此地不宜久留,请夫人速随我部出宫。”
尹氏感激涕零,连连称谢。
当袁绍带着这支由大儒、谋士、神医、前大将军家眷以及大量典籍图册组成的特殊队伍,汇合了抢救出来的部分太医署人员,浩浩荡荡向宫外转移时,东方已现出鱼肚白。
回首望去,南宫的火光依旧炽烈,但袁绍的心中却充满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充实感。他没有去追逐那挟持天子仓皇北去的宦官队伍,因为他知道那注定是徒劳,且会过早与董卓正面冲突。
但他此行收获之丰,远超想象。他救下的不是虚名,而是活生生的人才,是文化的传承,是未来的希望,是收揽人心的资本。蔡邕代表文脉与清议,荀攸代表智谋与颍川士族,华佗张仲景代表生命与健康,何进家眷代表旧部人心,那些图籍档案则代表未来的情报与统治基础。
“主公,我等现在去往何处?”颜良问道。
袁绍望向北方的天空,语气坚定:“出城,回营,整军,北上河内!”
他改变了洛阳宫阙之夜的剧本。他没有像历史上那样,仅仅作为一个杀戮者或无奈的逃亡者离开。他以救赎者的姿态,从血与火中,为未来播下了更多的种子。这一步棋,看似放弃了眼前的虚名,却为未来的霸业,奠定了最坚实的几块基石。血洗宫阙,是乱世的无奈;义救忠良,则是王者的远见。这洛阳的最后一夜,属于他袁本初的传奇,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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