岭南的春日很短,空气中的湿热越来越明显,但弥漫在麻风村上空的,却是一种前所未有的明朗和轻松。
那曾经如同阴霾般笼罩在每个家庭的“麻风病”,在宋清越那几味寻常草药和一碗碗药汤的涤荡下,竟真的烟消云散了。
原来带病的村民们身上的红疹风团褪去,身体的痛苦解除,更重要的是,心头的枷锁被打破了。
大家终于确信,那折磨人、被人避之不及的恶疾,并非无药可救的诅咒,更不会轻易传染。
压在心口多年的大石被移开,人们脸上的愁苦渐渐被平和取代,眉眼间也多了笑意。邻里相见,打招呼的声音都变得真切热络了许多。
“穷一点怕什么?只要人没病没灾,手脚勤快,日子总能过下去!”
这话成了村里人常挂在嘴边的话,透着一种劫后余生的豁达和满足。
秧田里的禾苗在宋清越的精心照料下,已经长出两三片嫩绿的叶子,迎风轻摆,生机勃勃。
看着这希望的绿色,宋清越和刘氏这几天过得甚是安乐。
那些受过宋清越恩惠的人家,心里总是过意不去。多好的孩子啊,救了人,分了忧,却什么酬劳都不肯要,这让他们如何能心安?
“原来都说我们害了这病,要多名贵多名贵的药材才能治疗,如今宋姑娘就用菜地常见的香料就把我们治好了!”
“这真是救命的恩情呀,那药怎么用,宋姑娘是一点都不保留......”
在一个傍晚,村里几位说得上话的长辈,如刘叔、宋大川,还有几位家里曾被深深困扰的当家男人,聚在了村口的老榕树下。
“宋姑娘心善,救了咱们这么多人,还把那救命的方子白白告诉大伙儿,这份恩情,咱不能就这么算了。”
刘叔抽着旱烟,缓缓开口,语气凝重。
“是啊,刘叔说的是。”
王叔接过话头,脸上早已没了以往的倨傲,只剩下诚恳,“以前是咱眼皮子浅,对不住人家。现在想想,真是臊得慌。这谢礼,一定得送!还得送份厚的!”
“可送啥好呢?宋姑娘啥也不肯要啊。”有人发愁道。
宋大川想了想,眼睛一亮:“宋姑娘家就母女几个,力气活是短板。眼看秧苗快能移栽了,她家开的那片沼泽田虽然沤着了,但还得整田埂,引水口也得细细弄。还有,之前那‘死人屋’原主留下的那块水田,不是一直荒着吗?咱们几家出把子力气,给它彻底收拾出来,肥肥地,送给宋姑娘家种!你们看咋样?”
“这主意好!”众人纷纷附和。
土地,是农人最珍贵的礼物。
“还有,”一个猎户出身的汉子说道,“眼看入夏了,山里野物也多起来了。咱们组织一下,进趟山,打点野货。不管谁家猎到了,都分一半出来,给宋姑娘家送去!她们娘几个,也该好好补补了!”
这个提议也得到了大家的一致赞同。
几天后,一个清晨,由村里经验丰富的猎户带队,七八个青壮汉子拿着弓箭、柴刀和绳索,结队进了山。
留守的妇孺老人们,则自发地拿着锄头、铁锹等工具,来到了那几块荒废已久、但土质其实相当不错的水田边。
宋清越和刘氏听到动静出来查看时,都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只见以刘叔、宋大川为首,王叔、老陈头等人都在,甚至还有一些之前只是默默接受帮助、不善言辞的村民,足足有十几号人,正在田里热火朝天地干着活。
有人奋力砍除荒草灌木,有人清理堵塞的水沟,有人用石磙子碾压平整土地,还有人将沤好的农家肥均匀地撒进地里。
“刘叔,宋大叔,王叔……你们……你们这是做什么?”宋清越惊讶地问。
刘叔停下手中的活,擦了一把汗,笑呵呵地说:“宋姑娘啊,你们娘几个为村里做了这么大好事,大家心里都记着呢!这几块田,荒着也是荒着,我们大伙儿帮你收拾出来,以后就给你们家种了!算是大家的一点心意!”
“这怎么行!”刘氏连忙摆手,“这太麻烦大家了!使不得!真的使不得!”
“刘家妹子,你就别推辞了!”宋大川劝道,“没有越越,咱们村现在还不知道是啥光景呢!这点地,不算啥!再说,你们家人少地少,有了这田,以后口粮也宽裕些,我们看着也高兴!”
老陈头也吭哧吭哧地走过来,声音比往常柔和了许多:“以前……是老头子我混账,对不住你们。这……这算是我的一份心,你们一定得收下!”他话说得别扭,但眼神里的歉意和感激却是真切的。
王叔也在一旁帮腔:“是啊,宋姑娘,刘婶子,你们就答应了吧!不然我们大家这心里,实在过意不去!”
看着村民们一张张淳朴而真诚的脸,感受着那份不容拒绝的热情,刘氏和宋清越眼眶都有些发热。
她们知道,这不仅仅是几块田,更是村民们最厚重、最真诚的接纳和感谢。
最终,刘氏抹了抹眼角,哽咽着点头:“好,好……谢谢大家……谢谢……”
又过了两日,进山打猎的队伍也满载而归。
虽然没什么大型猎物,但也打到了几只山鸡、野兔,还有一头不小的野山羊。
村民们严格按照约定,将猎物均分,每一家都将自己分得的一半,送到了宋清越家。
小院里顿时堆满了各种野味,看得宋砚溪和双胞胎弟弟目瞪口呆,兴奋地围着看。
“这……这太多了!我们怎么吃得完!如今春荒,你们自家留着吃吧!”刘氏又是感动又是发愁。
带队的老猎户笑着道:“吃不完就腌起来,熏起来!刘家妹子,宋姑娘,这是大家伙儿的心意,你们一定得收下!往后啊,只要你们还在麻风村一天,家里有啥需要出力气的重活,尽管开口!咱们别的不多,就是有一把子力气!”
就这样,在村民们固执而淳朴的感激下,宋清越家不仅拥有了足足一亩半经过众人精心整理、肥力充足的上好水田,还有了一亩半即将完成沤肥、潜力巨大的沼泽田。
再加上院子里堆积的足够吃上好一阵子的肉食。
家里的生计基础,一下子变得无比坚实。这些田若是都能种出稻谷,莫说一家五口一年的口粮,甚至还能略有盈余。
晚风中,村民们散去,小院重归宁静。刘氏看着满院的谢礼和远处已然大变样的田地,依旧觉得像在做梦,喃喃道:“越越,娘这心里……怎么这么暖和呢……”
宋清越挽住母亲的胳膊,望着远处夕阳下村民们结伴归家的身影,轻声道:“
娘,这是因为我们将善意给了出去,如今,收获的是更多的善意和真心。这里,真的快变成我们的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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