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天,铃铛胡同甲壹号院的正厅,俨然变成了一个专业的排练场。邵明珠和刘念全身心地投入到了《在希望的田野上》这首歌的排练中。时间紧迫,任务重大,两人都憋着一股劲,要拿出最好的状态。
第一天上午,邵明珠先让刘念清唱了一遍,熟悉旋律和歌词。刘念的嗓音条件确实很好,清亮高亢,带着少女的甜美,非常适合这首歌的意境。但邵明珠听完,微微皱起了眉头。
“念念,你的声音很好听,但是……”邵明珠走到她身边,语气温和但专业,“唱歌不能光靠嗓子喊,得用气息托着。”
刘念眨巴着大眼睛,有点不解:“气息?怎么托?”
邵明珠笑了笑,开始展示他“穿越者”的超前音乐知识。他让刘念站直,双手轻轻放在她的小腹上(这个动作让他心里小小地悸动了一下,但脸上努力保持严肃):“来,跟我做,深吸一口气,感觉气要沉到这里,丹田的位置。对,就是这样,肚子要鼓起来,不是挺胸。”
刘念按照他的指导吸气,感觉确实不一样了。邵明珠接着说:“唱歌的时候,要控制气息,均匀地往外送,就像……就像吹一个很轻的羽毛,要让羽毛一直飘着,不能一口气吹飞了。”他形象地比喻着。
刘念试着唱了一句“我们的家乡,在希望的田野上……”,果然感觉声音比之前稳了很多,也更有力量感了。
“对!就是这样!保持住!”邵明珠鼓励道,眼里闪过一丝赞赏。他趁刘念专注于气息时,手很自然地在她腰侧轻轻扶了一下,帮她调整站姿,让她更挺拔。刘念脸一红,但没有躲开,反而下意识地更挺直了腰背。
下午,开始合练手风琴伴奏。邵明珠的琴技娴熟,旋律弹得流畅而富有感情。但问题又来了。
“停!”邵明珠突然停下琴声,对刘念说,“念念,这个地方,‘炊烟在新建的住房上飘荡’,‘飘荡’这两个字,节奏有点抢了。要跟着我的琴声走,我手风琴这里有个小小的切分音,你要等这个音出来,再唱‘飘荡’,这样才有那种袅袅升起、悠然自得的感觉。”
他耐心地分解着节奏,一边弹琴,一边用手打着拍子:“来,跟我念,哒-哒-哒-飘~荡~,对,就是这样!”
刘念跟着他的节奏练习了几遍,很快就掌握了。她惊喜地看着邵明珠:“明珠!你怎么懂这么多?连节奏切分都懂?我感觉你比我们文工团的声乐老师还厉害!”
邵明珠心里暗笑:后世KtV、音乐选秀节目泛滥,耳濡目染也懂点皮毛了,更何况他小时候可是东城区少年宫合唱团出身。 嘴上却谦虚地说:“以前在家里瞎琢磨的,看得杂书多一点而已。你学得快,才是真厉害!”
第二天,练习的重点放在了情感表达和音色变化上。邵明珠对刘念说:“这首歌前半部分描绘家乡美景,要唱得亲切、甜美,带着自豪和热爱,声音可以明亮柔和一些。唱到‘哎嘿呦嗬呀儿咿儿哟’这里,是情绪的抒发和转折,要放开一点,带点山歌的野趣和欢快。最后一段‘我们世世代代在这田野上奋斗’,要唱得坚定、有力,充满对未来的信心,声音要更结实,有穿透力。”
他一边说,一边用手势引导着刘念的情绪起伏。当刘念唱到“为她幸福为她增光”时,邵明珠停下伴奏,认真地说:“念念,这句是点睛之笔!‘增光’这两个字,音要高上去,气息要顶住,但声音不能炸,要圆润饱满,像太阳升起来一样,充满光明和希望!来,再试一次!”
刘念按照他的要求,反复练习这一句。邵明珠站在她对面,专注地听着,不时地点头或微微摇头。有一次,刘念唱得特别到位,邵明珠情不自禁地走上前,双手轻轻扶住她的肩膀,高兴地说:“对!就是这样!太棒了!就是这个感觉!”
他的动作自然又带着鼓励,刘念看着他近在咫尺的、充满欣赏和喜悦的脸庞,心里像喝了蜜一样甜,脸上飞起两朵红云,练习得更加卖力了。
休息的时候,刘念靠在窗边喝水,看着正在调试手风琴音准的邵明珠,眼神里充满了崇拜和一点点“不满”,她嘟着嘴说:“明珠!你老实交代!你还会什么?会打仗、会写文章、会外语、会弹琴、会作曲,现在连教人唱歌都这么在行!你到底还有多少本事瞒着我呀?”她凑近些,用手指轻轻戳了戳他的胸口,“快说!是不是还有什么惊天动地的才华没展示出来?”
邵明珠被她逗乐了,抓住她作怪的手指,低声笑道:“哪有那么多才华?就是以前家里条件好,乱七八糟学得杂了点。最大的才华嘛……”他故意顿了顿,看着刘念的眼睛,促狭地说:“就是运气好,找到了你这么好的姑娘!”
“油嘴滑舌!”刘念嗔怪地瞪了他一眼,心里却甜滋滋的,之前的“不满”早就烟消云散了。
这几天,刘父刘母和福伯也非常识趣,知道两个孩子有重要的正事,从不打扰他们排练。福伯主动担起了“导游”的重任,陪着刘父刘母把北平城的名胜古迹逛了个遍,从故宫、天坛到颐和园、北海,每天早出晚归,让邵明珠和刘念能安心在家练习。刘父刘母看到女儿和未来女婿为了这么光荣的任务如此努力,心里既骄傲又欣慰,全力支持。
在邵明珠科学又严格的指导下,加上刘念自身的天赋和刻苦,短短几天时间,两人的配合越来越默契,刘念的演唱也日臻完美。
七天时间,在紧张而充实的排练中转瞬即逝。终于到了“交作业”的日子。
这天下午,x军文工团最大的排练厅里,气氛格外庄重。厅内临时摆放了几排椅子,军部的主要首长几乎全部到场:政委赵刚、军长梁光涛、副军长周毅、参谋长许立山、政治部主任常宝华,以及文工团的团长和指导员。排练厅的一角,还摆放着一台这个年代极其稀罕的、从上级部门特意调来的钢丝录音机,旁边站着一位负责操作的技术员。所有人都屏息凝神,等待着即将开始的“审听”。
邵明珠和刘念站在排练厅中央,两人都穿着整洁的军装,神情既紧张又充满期待。邵明珠挎着那架崭新的手风琴,刘念则站姿挺拔,双手自然交叠在身前。
常主任作为此次任务的直接下达者,首先站起来,环视了一下在场的各位首长,然后看向邵明珠和刘念,语气郑重地说:“邵明珠同志,刘念同志!今天,军党委的各位首长都来了,就是想亲耳听一听,你们二位为我们四野、为新中国准备的这份献礼!希望你们能拿出最好的状态,把这首歌的精神和力量,完美地展现出来!”
“是!首长!保证完成任务!”邵明珠和刘念齐声回答,声音坚定。
赵刚温和地笑了笑,鼓励道:“放松点,别紧张。就像平时排练一样,把最好的水平发挥出来就行。”
梁光涛也大手一挥,洪亮地说:“对!放开嗓子唱!是好是孬,咱们这些老家伙一听就知道!我相信你们俩!”
在首长们鼓励的目光下,邵明珠深吸一口气,向刘念投去一个安心的眼神,然后双手按上了手风琴的风箱和键盘。
欢快、明朗、带着浓郁乡土气息和蓬勃朝气的前奏,如同清泉般从手风琴中流淌出来,瞬间抓住了所有人的耳朵!这旋律,既熟悉又陌生,充满了新鲜的生命力!
前奏过后,刘念微微仰头,调整呼吸,开口唱出了第一句:
“我们的家乡,在希望的田野上……”
她的声音一出来,在场的所有首长,包括文工团的团长和指导员,眼睛都瞬间亮了起来!
这声音……太不一样了!
不是这个年代常见的、略带直白甚至有些“喊”的唱法。刘念的嗓音清亮高亢,却异常圆润饱满,气息沉稳悠长,每一个字都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稳稳地托着,送到听者的心坎里。她的音色纯净甜美,带着少女的灵动,却又蕴含着一种前所未有的、科学的共鸣感和穿透力!尤其是高音部分,明亮而不刺耳,如同云雀高飞,直冲云霄,带着一种令人心旷神怡的美感!
“炊烟在新建的住房上飘荡……
小河在美丽的村庄旁流淌……”
刘念完全沉浸在了歌曲的意境中。她的表情生动自然,随着歌词内容的变化,时而流露出对家乡美景的自豪和热爱,时而展现出劳动人民的欢快和豪迈。她的演唱,不仅仅是唱准了音符,更是用声音描绘出了一幅幅生机勃勃、充满希望的画卷!
邵明珠的手风琴伴奏也恰到好处,时而轻快跳跃,时而深情舒缓,与刘念的歌声水乳交融,相得益彰。两人配合得天衣无缝。
当唱到“哎嘿呦嗬呀儿咿儿哟……”这段带有山歌风味的衬词时,刘念的声音放开了一些,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野趣和欢畅,听得梁光涛忍不住用手指在膝盖上打起了拍子,脸上露出了畅快的笑容。
最后一段,“我们世世代代在这田野上奋斗,为她幸福为她增光!”刘念的声音变得更加坚定、有力,充满了对未来的无限信心和豪情壮志!那个“增光”的高音,她唱得饱满辉煌,气息支撑极好,真如旭日东升,光芒万丈!
一曲终了,手风琴的最后一个音符缓缓消散在空气中。排练厅里,陷入了一片短暂的、近乎凝滞的寂静!
几秒钟后,政委赵刚第一个反应过来,他猛地从椅子上站起来,用力地鼓掌!脸上充满了激动和难以置信的赞赏!
“好!太好了!”赵刚的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颤抖,“这歌写得好!唱得更好!我从来没听过这么……这么科学、这么好听的唱法!刘念同志,你这嗓子,真是被明珠给开发出来了!”
他这一带头,整个排练厅瞬间爆发出热烈的、经久不息的掌声!
军长梁光涛也“嚯”地站起来,嗓门洪亮:“好小子!邵明珠!你他娘的真是个天才!这歌写得,带劲!听着就让人高兴!对未来有盼头!刘念同志唱得更是没得说!这声音,又亮又厚实!听着提气!比听戏还过瘾!”
副军长周毅也连连点头,赞叹道:“邵明珠同志不愧是咱们军的‘宝贝’!文武双全!这作曲水平,我看比那些专业的也不差!刘念同志更是了不得!这唱功,绝对是这个!”他竖起了大拇指。
参谋长许立山笑着对常宝华说:“老常,你这任务派得好啊!给咱们军挖出这么大一个惊喜!我看这歌,行!绝对能代表咱们四野的水平!”
常宝华早已笑得合不拢嘴,他走到邵明珠和刘念面前,用力拍着两人的肩膀:“明珠!念念!你们可真是给咱们军争了大光了!这歌,这演唱,完美!无可挑剔!我看,直接录音!马上送野司!”
文工团的团长和指导员也激动地围了上来。团长拉着刘念的手,又是惊喜又是“埋怨”:“好你个刘念!深藏不露啊!这才几天功夫,唱功进步这么大!这发声方法,这气息控制……小邵啊,你可得给我们文工团上上课!这教学方法,太厉害了!”
指导员也笑着说:“念念,这下你可真要成角儿了!这歌声通过电台传出去,全国人民都得记住你!”
刘念被夸得脸颊绯红,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心里却充满了巨大的幸福和成就感。她偷偷看了一眼身边的邵明珠,眼神里满是崇拜和爱意。
邵明珠虽然心里清楚这歌是“借”来的,但看到自己和刘念的努力得到如此高的认可,看到这首充满希望的歌能在这个时代绽放光彩,内心也充满了激动和欣慰。他谦逊地对各位首长说:“谢谢首长们的鼓励!主要是念念唱得好,她天赋高,又肯下功夫。”
赵刚走过来,欣慰地看着这对出色的年轻人,语重心长地说:“明珠,念念,你们辛苦了!这份献礼,非常成功!它不仅仅是一首歌,更代表了咱们革命军人对新中国的美好祝愿和坚定信念!我们相信,这首歌一定会打动无数人!好了,准备录音吧!把最完美的版本,送到野司,送到全国人民面前!”
在首长们充满期待和赞许的目光中,邵明珠和刘念相视一笑,调整好状态,准备进行正式的录音。这一刻,他们心中充满了对未来的无限憧憬和为国争光的豪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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