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花糕的香甜气息似乎还在灵植园的空气中残留着一丝余韵,而阿墨对那晚自己“英勇护食”的表现颇为自得,连走路时那沉重的步伐都似乎更显昂首挺胸了些。沈青崖对此笑而不语,只是默默地将布置简易隔绝气息阵法的事情提上了日程。
所需的材料并不复杂,主要是几种能干扰、吸收特定气味和灵气波动的常见灵草,以及一块能作为阵眼、承载符文的基础材料。灵草园子里就有现成的,沈青崖很快便配齐了。但作为阵眼的材料,却让他稍微犯了难。
他原本打算用一块温润的青玉,但手头没有现成的,去集市换又觉得麻烦。他的目光在院内扫视,最后,不由自主地落在了正趴在阳光下,享受着“战后”悠闲时光的阿墨身上。
更准确地说,是落在了阿墨那宽阔、厚重、布满了古老玄奥纹路的深褐色背甲上。
这龟壳,质地坚硬无比,沈青崖曾无意间试过,寻常法器难伤分毫。而且,阿墨本身气息内敛而磅礴,它的壳常年受其滋养,更是灵性自生,对能量有着极佳的亲和性与承载能力。用来刻画几个简易的隔绝符文,似乎是……绰绰有余?甚至可以说是大材小用。
沈青崖摸着下巴,眼神里带着一丝探究和跃跃欲试。
阿墨似乎感应到了他不怀好意(?)的目光,把脑袋从壳里探出来,警惕地看了他一眼。
“阿墨,”沈青崖蹲下身,语气温和地商量着,“商量个事?借你背甲一用,刻几个小符文,布个阵法,以后做吃的就更清净了。”
“呼——”阿墨从鼻子里喷出一股气,脑袋一扭,明显是不乐意。它的龟壳可是它最宝贝的东西之一,怎么能随便让人乱画?
沈青崖也不急,慢悠悠地从怀里掏出最后一块珍藏的桂花糕,在阿墨鼻子前晃了晃。浓郁的甜香瞬间俘获了某只龟的注意力,它的脑袋“嗖”地一下转了回来,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那块糕点,之前的警惕瞬间被渴望取代。
“帮个忙,这个就是你的了。”沈青崖晃着糕点,像极了引诱小朋友的怪叔叔。
阿墨看看糕点,又感受了一下沈青崖并无恶意的意念,犹豫了片刻,最终,对美食的渴望压倒了对龟壳的“贞洁”守护。它不情不愿地、极其缓慢地,将脑袋和四肢往壳里缩了缩,算是默许了,但那眼神分明在说:轻点!还有,糕点不能少!
沈青崖笑着将桂花糕放在它面前,阿墨立刻一口吞下,然后闭着眼睛,一副“要杀要剐悉听尊便”的壮烈模样。
取出调配好的、用几种灵草汁液混合而成的“灵墨”,沈青崖指尖凝聚起一丝微不可见的【长岁】生机之力,顺着那天然的纹路,开始小心翼翼地在那光滑冰凉的背甲上勾勒起来。他刻画的并非什么高深阵法,只是最简单的“敛息阵”和“小聚灵阵”的结合变种,旨在将园内特定区域(主要是灶间)的气息波动收敛,并汇聚少量灵气维持阵法运转。
他的指尖触碰到龟壳时,能清晰地感受到壳下阿墨那浩瀚如海的生命力,以及龟壳本身蕴含的、历经无尽岁月沉淀下的古朴韵味。这龟壳,绝非凡物。
符文刻画得出奇顺利。阿墨的龟壳对灵墨和沈青崖的生机之力接纳度极高,线条流畅自然,光芒微闪便迅速隐没在那些天然的纹路之中,仿佛它们本就该在那里。不过一炷香的功夫,几个简易却精妙的符文便已完成。
阵法已成,沈青崖正准备收手,却忽然心念一动。他看着阿墨这宽阔平坦、导热性似乎……还不错的背甲,一个更大胆、也更无厘头的想法冒了出来。
他尝试着,将一丝极其微弱的火属性灵气,通过指尖,引导向龟壳上某个他感觉能量流转最顺畅的节点。
嗡……
龟壳上的几个符文轻轻一亮,尤其是代表“聚灵”的核心处,温度开始以一种稳定而均匀的速度,缓缓上升!
趴在下面的阿墨似乎感觉到了背上的变化,疑惑地动了动,但没有表现出不适,反而觉得暖洋洋的,有点像在晒午后最舒服的太阳,甚至……更舒服一点?
沈青崖眼睛一亮,有戏!
他立刻起身,去屋里取来一个小巧的、平时用来熬煮灵茶的薄玉釜,里面放了半釜灵泉和几片清心草叶。然后,他小心翼翼地将这玉釜,放在了阿墨那正在缓缓散发着均匀热量的背甲中央!
玉釜底部与温暖的龟壳完美贴合。
在阿墨有些懵懂的眼神中,在沈青崖带着些许期待的注视下,玉釜内的泉水,竟然真的开始冒起了细小的气泡!温度在持续而稳定地上升!
不过一刻钟,釜内泉水沸腾,清心草叶在滚水中舒展开来,散发出宁静的茶香。
成功了!
他真的用阿墨的龟壳,当锅,煮开了一釜茶!
“……”阿墨似乎终于明白过来自己背上顶着的是什么了,它扭过长长的脖子,看着自己背甲上那个冒着热气的小玉釜,黑溜溜的眼睛里充满了难以置信和一丝……荒谬?它,上古玄龟(自封的),血脉尊贵(自认为的),它的背甲,竟然被用来……当灶台?!
它刚想表达一下抗议,却感觉到沈青崖轻轻拍了拍它的脑袋,一股精纯的、让它十分舒服的生机之力渡了过来,算是“燃料费”?同时,一句带着笑意的话传入它意识中:“试试看,这用你‘锅’煮的茶,味道是不是格外不同?”
阿墨迟疑了一下,好奇心终究压过了那点小小的“屈辱”。它看着沈青崖将煮沸的茶水倒入杯中,吹凉,然后递到它嘴边。
它小心地尝了一口。
咦?
茶水入口,清心草的宁静效果依旧,但似乎……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源自它自身龟甲的温润厚重气息?让那茶香更加醇和,回味更长,喝下去后,连背甲被“征用”的那点不自在都消散了,反而通体舒泰。
好像……还不赖?
阿墨砸吧砸吧嘴,把剩下的茶水喝光,然后看了看自己宽阔的背甲,又看了看沈青崖,眼神里的荒谬渐渐变成了若有所思,甚至带上了一点……跃跃欲试?
沈青崖看着阿墨这反应,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他没想到,阿墨的龟壳还有这等妙用!这简直是移动的、智能控温的、自带能量源的顶级厨具啊!
“看来以后出门野炊,连锅都不用带了。”沈青崖打趣道,又给阿墨续了一杯茶。
阿墨傲娇地扬了扬脖子,仿佛在说:知道本龟的厉害了吧?以后用好东西来换!
夕阳的余晖洒在一人一龟身上,映照着那只背着玉釜、悠然品茶的玄龟,构成了一幅奇特又无比和谐的画面。
沈青崖的灵植园生活,似乎因为阿墨这“龟壳锅”的意外发现,又增添了一项全新的、充满无限可能的乐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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