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被暮色笼罩的灵植园,市集的喧嚣与那位黄仙师的哭声仿佛被隔绝在了另一个世界。园内灵气氤氲,草木清香,是独属于沈青崖和阿墨的宁静天地。
阿墨一从沈青崖肩上跳下来,就恢复了它那五十斤的“伟岸”身躯,亦步亦趋地跟着沈青崖,黑溜溜的眼睛紧紧盯着他背上的竹篓,目标明确——那些散发着甜香的桂花蜜和散发着麦香的灵麦粉。
“急什么,这就给你做。”沈青崖看着它那副馋样,好笑地摇摇头,将换来的东西一一归置好。
他先取出一部分灵麦粉,用蕴含灵气的泉水调和,加入一点点清心草研磨的粉末——这能增添一丝清爽气息,平衡甜腻。然后,他取出了那罐用灵蜂采酿的桂花蜜。罐子一打开,浓郁醇厚、带着桂花特有芬芳的甜香瞬间弥漫开来,连空气中活跃的灵气似乎都带上了一丝甜意。
趴在旁边的阿墨猛地吸了吸鼻子,脖子伸得老长,喉咙里发出极其轻微的、渴望的“咕噜”声,尾巴尖也无意识地轻轻摆动起来。
沈青崖手法娴熟地将蜂蜜与面团揉合均匀,再加入一些新鲜的、洗净的灵桂花瓣。他做得很用心,仿佛不是在制作简单的糕点,而是在进行一场精妙的灵植调配。柔和的面团在他修长的手指间翻飞,最终被放入一个垫着干净纱布的蒸屉里,架在已经烧开水的灶上。
“等着吧,小火慢蒸,味道才好。”他盖上用灵竹编成的锅盖,对眼巴巴守在一旁的阿墨说道。
等待的时间里,沈青崖也没闲着,去给园子里的灵植浇水、松土。阿墨则像个最忠实的卫兵,寸步不离地守在灶台边,鼻子时不时抽动一下,监控着蒸屉里飘出的、越来越浓郁的甜蜜香气。
随着时间的流逝,那香气不再仅仅是甜,而是融合了麦子的醇厚、桂花的清雅,以及一丝清心草带来的、若有若无的宁神气息,形成了一种难以抗拒的诱惑。连院子里几株靠近灶间的月光草,叶片都似乎朝着这个方向微微倾斜。
终于,时辰到了。
沈青崖熄了火,却没有立刻揭开锅盖,而是让糕点在里面再焖一会儿,这是让口感更加润泽绵密的关键。
就在这最后的等待时刻,异变陡生!
一道灰影,快如闪电,悄无声息地从加固过的篱笆缝隙中钻了进来!那是一只体型硕大、毛皮油光水滑的“寻香貂”!这种小兽修为不高,但嗅觉极其灵敏,尤其对蕴含灵气的食物有着超乎寻常的执着和寻踪能力。显然,是这锅即将出炉的极品桂花糕那无法掩盖的香气,将它从不知多远的地方吸引了过来!
寻香貂目标明确,四肢蹬地,化作一道灰线,直扑灶台上那散发着致命诱惑香气的蒸屉!
“嗷!”
一直安静守护的阿墨,在这一刻爆发出了与它平日慵懒形象完全不符的速度和气势!它喉咙里发出一声低沉的、带着怒意的嘶吼,原本温顺的黑眼睛里瞬间燃起两簇金色的火焰!竟敢觊觎它的桂花糕?!不可饶恕!
它那庞大的身躯在这一刻显得异常灵活,猛地人立而起,如同一座小山般挡在了灶台前,同时右前爪带着一股恶风,快准狠地朝着那道灰影拍去!
那寻香貂显然没料到这只看似笨重的大乌龟反应如此迅猛,感受到那爪风中蕴含的、让它灵魂战栗的恐怖力量,吓得“吱”一声尖叫,硬生生在半空中扭转身形,险之又险地避开了那足以开碑裂石的一爪。
“砰!”阿墨的爪子拍在灶台边的空地上,留下几道深深的爪痕,碎石飞溅。
寻香貂落地,惊魂未定,但又不甘心放弃近在咫尺的美味,龇着牙,身体低伏,发出“嘶嘶”的威胁声,围着灶台和阿墨快速移动,寻找可乘之机。
阿墨则寸步不让,庞大的身躯将灶台护得严严实实,脑袋微微前伸,眼神冰冷地盯着那只胆大包天的小贼,周身散发出一种远古凶兽般的凛然气势,将寻香貂那点微末的妖气压制得死死的。
一时间,灶台前剑拔弩张,一龟一貂对峙,空气中弥漫着紧张的气氛,仿佛一场为了争夺桂花糕的“血案”即将爆发。
刚浇完水走过来的沈青崖,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幅景象。他先是愣了一下,随即有些哭笑不得。他还以为是什么强敌入侵,原来是一只被香味引来的馋嘴小貂,而阿墨这副护食的架势,简直比面对黑木帮时还要认真百倍。
“好了,阿墨。”沈青崖出声安抚,走上前,轻轻拍了拍阿墨紧绷的背甲,“一块糕点而已,不至于。”
感受到沈青崖的触碰,阿墨周身那骇人的气势才稍稍收敛,但眼睛依旧死死盯着那只寻香貂,喉咙里发出不满的咕哝声,仿佛在说:至于!非常至于!
那只寻香貂见到又有人来,更加焦躁,但它能感觉到眼前这一人一龟都不好惹,尤其是那只大乌龟,给它一种源自血脉深处的恐惧。它不甘心地又看了看那香气来源的蒸屉,最终,在阿墨那“你再敢上前一步就拍死你”的死亡凝视下,它怂了。
“吱——”它发出一声带着委屈和遗憾的尖叫,尾巴一甩,再次化作灰影,灰溜溜地沿着原路钻出篱笆,消失在夜色中。
“入侵者”被成功驱逐,阿墨这才彻底放松下来,但依旧用脑袋拱了拱沈青崖的手,又急切地看了看蒸屉,催促之意明显无比。
沈青崖无奈地笑了笑,这才伸手,揭开了锅盖。
刹那间,更加浓郁、更加圆满的甜蜜香气如同实质般扩散开来。蒸屉里,一块块菱形的桂花糕晶莹剔透,呈现出诱人的淡琥珀色,镶嵌其中的灵桂花瓣如同点点碎金,麦香、蜜香、花香完美融合,灵气盎然。
沈青崖用竹夹取出一块,放在一旁晾着的荷叶上,递给早已迫不及待的阿墨。
阿墨立刻凑上去,先是小心翼翼地嗅了嗅,然后才张开嘴,啊呜一口,将整块桂花糕吞了下去(它吃东西似乎从来不知道“细嚼慢咽”为何物)。下一刻,它舒服地眯起了眼睛,连四肢都惬意地摊开,尾巴尖愉快地小幅度摇晃着,整个龟都沉浸在极致的满足感中。
看着阿墨这副模样,沈青崖自己也取了一块,轻轻咬了一口。口感软糯q弹,甜而不腻,桂花的清香在口中绽放,同时一股温和的灵气顺着喉咙滑入腹中,滋养着四肢百骸,连精神都为之一振。
味道确实极好,不枉他花费心思,也不枉阿墨方才那番“英勇护食”。
他看了看灶台边那几道新鲜的爪痕,又看了看脚下正沉浸在美食幸福中、对刚才的“血案”现场毫不在意的阿墨,笑着摇了摇头。
“看来以后做点心,得提前布个简单的隔绝气息的阵法了。”他轻声自语,“不然,这‘血案’怕是会频频上演。”
夜色渐深,灵植园内,一人一龟,共享着甜蜜与宁静。至于那只败兴而归的寻香貂?那只是这漫长岁月里,一个微不足道的小插曲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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