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水口乡拿下后不久,派往上海活动的郑云鹏风尘仆仆地返回了夹浦镇。他带回来的消息,如同预料般,喜忧参半。
在指挥部密谈时,郑云鹏汇报:“司令,渠道找到了,车床、台钳这类设备,只要肯出高价,在黑市上确实能搞到。但是麻烦在于,这些都属于日军严格管制的‘战略物资’,上海范围内的每一台机床,在日本人那里都有备案。没有日本人开具的特别通行证和批文,卖家根本不敢卖,即便我们私下交易了,这东西体积重量都大,绝无可能通过层层哨卡运出来。”
陈宇听着,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这个结果,他并不意外。他拍了拍郑云鹏的肩膀,安慰道:“辛苦了,云鹏。能把情况摸清楚,就是大功一件。批文和通行证的事……我来想办法。”
他心中盘算的,正是那条危险的捷径——梅机关。下次竹内健次再来,这将是核心议题。如果梅机关这条路走不通,那就只能寄望于新四军那条或许更可靠,大不了付出多一些的代价。
仿佛是听到了陈宇的心声,没过几天,梅机关的熟面孔竹内健次果然再次出现在夹浦镇。一见面,对方就皮笑肉不笑地表达了“关切”:“陈司令,听说贵部最近动作不小啊,拿下了水口乡?这似乎……不太符合我们双方缓和关系的初衷吧?”
陈宇早有准备,不慌不忙地呷了口茶,淡然道:“水口之事,乃我部正常防务拓展。况且,你我之间并无任何书面协议规定我不能动水口。那些伪警察挡了我的财路,敲诈往来商旅,我替天行道,有何不可?此事已了,无需再提。”
他轻描淡写地将此事揭过,随即话锋一转,回到正题:“倒是之前我提过的,购买车床等设备之事,贵方考虑得如何了?这点小忙,若能相助,方能显出贵方的合作诚意。”
竹内健次显然早已得到授意,摇了摇头,用一种爱莫能助的语气说道:“陈司令,直接向贵部提供设备,确实令我们为难。不过……如果陈司令有自己的渠道能够购买,我们可以提供必要的‘便利’——也就是你需要的批文和通行证。这样,东西是你自己买的,我们只是行了方便,对上对下都好交代。”
这正中陈宇下怀!但他脸上却刻意流露出失望和为难的神色,沉默半晌,才勉强点头:“唉,也罢!既然贵方有难处,我也不好强求。只是……这样一来,你我之间,倒更像是纯粹的交易,少了些朋友之间的情分了。既然如此,那日后贵方的物资若经过我夹浦港,这‘过路费’嘛,恐怕也要酌情增加一些了。”
那特务一听,非但不恼,反而觉得合理。在他看来,利益捆绑远比空头承诺更牢固,陈宇提出加钱,正说明他确实想做成这笔“买卖”。他立刻笑道:“好说,好说!只要合作顺畅,这些都是小事。”
送走特务后,陈宇立刻找来郑云鹏,脸上难掩兴奋:“云鹏,批文和通行证有眉目了!你立刻把我们需要购买的车床型号、数量等信息整理好,通过他们留下的联络方式,用电报告知梅机关,让他们尽快把手续办好!”
郑云鹏心中了然,他早就隐约察觉陈宇与日本人之间有某种心照不宣的联系,虽觉此举危险,但确实能解决燃眉之急,便也不再多言,只是郑重提醒:“司令,此事风险极大,需万分谨慎。”
“我晓得轻重。”陈宇点点头。
梅机关的效率出奇的高。没过几天,他们便通知郑云鹏在上海的联络人,批文和通行证已办妥,交给了卖家。同时,梅机关还直接给陈宇发来一封密电,提出了一个“贴心”的安排:他们正好有一批军服需要途经太湖,运往前线。陈宇购买的机床,可以混编在他们的运输船队里,一并运抵夹浦。美其名曰是展现合作诚意,确保设备安全,实则也是想借机让陈宇承情,并对他们这批“军服”免费放行。
陈宇觉得但此刻机床到手才是第一要务,他便也爽快地回电同意:“贵方安排周详,陈某感激。此批物资,包括机床与军服,抵达夹浦时,一律免检放行,以示我方合作之诚意!”
又过了十余日,一个雾气朦胧的清晨,一支由几艘大型民船组成的船队,在一条没有悬挂日本军旗的日军小汽艇的“护航”下,缓缓靠上了夹浦镇码头。船上卸下的,除了几十个包被服字样的沉重大包,还有几台用油布包裹得严严实实、散发着机油清香的二手车床和配套工具,想来第一次运输日本人也不敢冒险,只能运输一批无关紧要的被服,作为试探。
看着这些沉甸甸的、代表着自主与希望的铁家伙被小心翼翼地抬下船,陈宇强压下心中的激动,指挥人手将它们立刻运往早已准备好的修械所仓库。
几乎是前后脚,新四军联络员刘滔也带着几个人和一支由十几辆骡马车组成的队伍,来到了夹浦镇。车上装载的,是台钳、锉刀、钻头、砂轮、淬火炉等一整套修械所急需的手动工具和辅助设备。更让陈宇惊喜的是,队伍里除了几名经验丰富、神色沉稳的技工老师傅外,竟然还有一台保养得不错的小型汽油发电机!
“陈司令,”刘滔笑着介绍,“这是我们首长特批,从师部修械所抽调过来支援你们的老师和设备。首长说了,朋友之间,互通有无,不谈钱。”
陈宇看着这些实实在在的援助,再对比梅机关那充满算计的“交易”,心中感慨万千,一股热流涌上心头。他紧紧握住刘滔和带队老师傅的手,声音有些哽咽:“刘同志,诸位师傅!贵部雪中送炭,此情此谊,我陈宇和全支队弟兄,永世不忘!”
在新四军派来的老师傅和小曹的共同主持下,夹浦镇的修械所终于有了初步的样子。那间废旧的仓库里,响起了久违的金属敲击声和砂轮摩擦声。车床在发电机的带动下发出低沉的轰鸣,虽然目前只能进行一些最简单的零件加工和枪械修复,比如校直变形的枪管、更换撞针、修复枪托等,但对于几乎从零开始的学徒们来说,每一个成功的修复,都伴随着巨大的喜悦和成就感。
陈宇时常会站在修械所的门口,看着里面忙碌的景象,看着那些年轻学徒在老师傅呵斥下笨拙却又认真地操作工具。他知道,这条路还很漫长,这些学徒要成长为独当一面的技工需要时间,要修复更复杂的武器乃至复装子弹更需要积累。但这毕竟是一个坚实的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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