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山,大雷音寺。
佛光普照,梵音禅唱,本该是三界至纯至净之地,此刻却弥漫着一股肃杀与血腥的气息。
孙悟空的气息粗重如雷,金甲已碎,血迹斑斑,但他那双火眼金睛却亮得吓人,死死锁定着前方那个与自己一模一样的身影。
“六耳,你这冒牌的孽畜,今日俺老孙便要你神形俱灭!”
金箍棒上神光爆闪,裹挟着毁天灭地的威能,当头砸向对面的“斗战胜佛”。那六耳猕猴眼中闪过一丝极致的恐惧,却又强装镇定,举起一根同样金光闪闪的“随心铁杆兵”奋力招架。
“泼猴!你冥顽不灵,佛祖座前还敢行凶!”
“铛——!”
震耳欲聋的金铁交鸣声响彻云霄,气浪将周遭的罗汉、揭谛吹得东倒西歪。六耳猕猴被这一棒砸得虎口迸裂,连连后退,眼中惊惧更甚。
他要输了。
即便有佛法加持,即便复制了孙悟空的一切,但在最纯粹的战意与神通对决中,他终究是个赝品。
孙悟空眼中杀意沸腾,正欲乘胜追击,一棒了结这桩天大的因果,异变陡生!
一股无形、无质,却又浩瀚如宇宙星海的伟力骤然降临,如亿万座须弥山压下,将他死死禁锢在原地。他的四肢百骸,他的元神法力,甚至连一根猴毛都动弹不得!
这股力量……
孙悟空艰难地转动眼球,视线越过惊魂未定的六耳,望向了那高坐于九品莲台之上的身影——如来佛祖。
佛祖宝相庄严,面带悲悯,仿佛对眼前的一切浑然不觉。但孙悟空却从那双仿佛包容三千世界的佛眼中,看到了一丝比万载玄冰还要刺骨的冷漠与算计。
是他!
如来在暗中出手!
一股彻骨的寒意从孙悟空的尾椎骨直冲天灵盖,让他浑身冰冷。为什么?为什么要帮一个假货?
“悟空,住手吧。”
如来的声音宏大而慈悲,响彻在每个人的耳边,却像一记重锤,狠狠砸在孙悟空的心上。
就在他被禁锢,心神巨震的刹那,对面的六耳猕猴眼中闪过一抹狰狞与劫后余生的狂喜。他猛地张口,吐出一颗通体漆黑、缠绕着无数细小金色符文的珠子。
“禁箍本源珠!”
此珠乃如来所赐,以紧箍咒的本源怨力炼化而成,专克孙悟空的本源。
“死吧!孙悟空!从此以后,我才是唯一的斗战胜佛!”六耳狞笑着,将那颗珠子狠狠打了过来。
珠子无视了孙悟空强悍的肉身,直接穿透了他的胸膛,没入元神之中。
“轰!”
孙悟空只觉得自己的元神像是被投入了亿万倍紧箍咒的炼狱,无尽的痛苦瞬间爆发,那股力量疯狂地撕扯、湮灭着他的法力、他的道行、他的一切!
他傲视三界的齐天大圣之躯,在这一刻,竟如朽木般寸寸崩裂。
濒死的剧痛中,他的火眼金睛穿透了所有伪装,看到了最真实的一幕——
六耳猕猴那张与他一模一样的脸上,布满了扭曲的快意与深藏的恐惧。
满天神佛,那些曾经与他称兄道弟、言笑晏晏的仙佛,此刻或冷漠、或怜悯、或幸灾乐祸,无一人出言。
而最高处,如来佛祖那悲天悯人的面容下,是一片深不见底的冷酷。他看着自己,就像看着一件即将回收的材料,一件终于失去利用价值的工具。
原来……都是假的。
大闹天宫是假,西行取经是假,兄弟情义是假,就连这满口慈悲的佛,也是假的!
一场演了五百年的大戏,他只是那个最可笑的棋子。
“啊啊啊——!!!”
无声的呐喊在元神中咆哮,滔天的恨意如火山般喷涌而出,染红了他最后的一丝意识。
“如来……六耳……天庭……你们……都给俺老孙……等着!!”
金箍棒从手中滑落,光芒黯淡,坠落在地。
齐天大圣孙悟空,就此陨落于灵山之上。
佛光依旧普照,梵音依旧禅唱,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只是那尊新晋的“斗战胜佛”,在无人注意的角度,悄悄擦去了额头的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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