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刚爬上琉璃厂的青砖灰瓦,张雪提着两包槽子糕站在了欧阳家的巷口。她看着巷子深处那扇掉漆的朱漆大门,想起20年前这里车水马龙的模样——那时,欧阳家的瓷窑正烧出轰动京城的“雨过天晴”,祖父还带着年幼的她来讨过一只能映出人影的薄胎碗。
“张阿姨?”门内传来怯生生的声音,一个梳着两条小辫的姑娘探出头,这是欧阳雪,她长着一张非常精致的脸,身上的碎花布衫打了好几块补丁,袖口磨的发亮,看到张雪时,原本黯淡的大眼睛亮了亮,又迅速黯淡下去。
张雪把槽子糕递过去,指尖触到女孩那双粗糙的手,她心中升起了怜爱之心,十四岁的孩子就挑起家里的生活重担,原本富裕殷实的家庭,不到两年,竟落到了这步田地。这一切都拜李司长和王老板一伙所赐,不过,儿子已经用他的方式为他们报了仇!
欧阳雪侧身请张雪进来门,院子里被翻腾的乱糟糟,“张阿姨,前天抄家的那帮人又来了,他们没找到想要的东西,说要把这院子也收走,让我们三天之内搬家。”她的声音压的很低,像是怕被外边的人听见。
正房的门帘破了几个大洞,风一吹哗啦啦响,冷风直往屋里钻。两个孩子蜷缩在炕角,盖着一件打满补丁且单薄的破棉被,最小的男孩手里攥着块碎瓷片,正咯咯的笑。
张雪心猛地一揪——那碎瓷片的釉色正是欧阳家独有的“祭红”,当年只有御窑才能烧出的颜色。
“你娘的事……”张雪挨着炕沿坐下,刚开口就被欧阳雪打断。
“我娘昨天放回来了,在屋里躺着呢。”欧阳雪咬着唇,眼圈泛红,“他们说我爹是历史反革命,我娘不服气,去找他们理论,被推倒在石阶上,腿折了。”
屋里传来压抑的咳嗽声,张雪起身走过去,只见一个面色蜡黄的夫人躺在木板床上,腿上缠着渗血的布条。“欧阳嫂子,”她握住夫人冰凉的手,“我来接你们走。”
欧阳太太浑浊的眼睛亮了亮,又很快暗淡下去:“我们能去哪儿啊?……窑被封了,存的货也都被抄走了,连我陪嫁的那对青花瓶都被王老板抢走,说是要抵我们家欠他们的债。”
“王老板已经得到了应有的惩罚,但这里暂时也不能待了,为了传承你们家的手艺,重新恢复欧阳家的窑口,我带你们去港岛。”张雪的声音很平静,“我儿子在那边立了家业,你们跟我走,保准有活路。”
欧阳雪猛地抬头:“港岛?那不是资本主义的世界吗?”他在学校里听老师说过,“那里是资本家的天堂。”
“是能让你们恢复祖业的地方。”张雪从包袱里翻出件棉袄,“你外祖父和我父亲是八拜之交,他当年教我父亲识瓷,说你们家的窑能烧出天上的颜色。现在高档瓷器在这里己经没有市场了,不如去那边试试,看能不能闯出一条路来。”
正说着,院外突然传来了踹门声,几个穿着黑褂子的地痞闯了进来,为首的正是王老板的远房侄子。
显然,他们还不知道王老板已经出事。
“欧阳家的小丫头,欠我们老板的钱,该还了吧?”他手里把玩着一把匕首,眼神在张雪身上溜来溜去,“哟,这不是张家大小姐吗?怎么,你想替他们出头?”
欧阳雪把弟妹护在身后,抓起炕边的火钳:“我们不欠你们钱,是你们抢了我家的窑!”
“嘴硬!”地痞狞笑着上前,“那就把你卖到南边去,正好抵账!”
他的手刚要碰到欧阳雪的胳膊,突然惨叫一声,匕首莫名其妙的扎进了自己的大腿。其余的几个地痞还没有反应过来,脚下突然被凭空出现的藤蔓绊倒,摔了个结结实实——尤启明藏在墙外的槐树上,正通过系统操控着藤蔓。
其实尤启明完全可以正大光明的和他们打一场,几个小混混而已,十秒钟之内就可以把他们全部放翻,但他们马上就要离开,不想节外生枝。
张雪冷眼看着他们在地上哀嚎,冷冷的说道:“识相的,你们马上离开这里,我们张家也不是好惹的,不信你们可以试试看。”
她声音里带着当年在太行山练出的煞气,“告诉王老板,欧阳家的东西,我张雪一定要替他们讨回来!如果你们再敢来骚扰,就不是断腿这么简单了。”
地痞们哪还敢多话,捂着流血的腿,连滚带爬的跑了。
欧阳太太在屋里听得清楚,挣扎着要起身,张妹子,这……这不会给你们张家惹祸吧?”
“嫂子,我们抓紧收拾一下东西,马上就走。”说着,张雪赶忙扶她坐了起来。
欧阳雪看着张雪笃定的眼神,突然扑通一声跪下。“张阿姨,我们跟你走,只要能让弟弟妹妹活下去,去哪都行!”
收拾行李时,欧阳雪从炕洞里掏出个油纸包,里面是半块残缺的瓷片,釉色如碧空洗过,正是欧阳家最出名的“雨过天晴”。“这是我爹最后烧的那窑瓷,他说就算窑没了,手艺不能断。”他小心翼翼的把瓷片放进贴身的布袋,“我带这个走。”
福伯骑着三轮车来接他们时,朝阳正好穿过屋脊,给院子镀上了一层暖金。
张雪扶着欧阳太太上了车。
尤启明则抱起最小的男孩,看着欧阳雪把那半块瓷片紧紧攥在手里。“把门锁好。”他低声道,“等将来回来,咱们再把院子修起来。”
三轮车刚拐出巷口,就见几个穿制服的人朝这边走来,胸前的徽章闪着银光。尤启明眼神眼神一凛,“飞行舱”已在街角的胡同里待命,“褔伯加快速度!”
张雪突然走到前面,“别慌,不要东张西望,放心,有我在。”
好在穿制服的人只是例行巡逻,没注意到三轮车棚里藏的人。当“飞行舱”的门关闭时,欧阳雪看着舱壁上闪烁的指示灯,突然捂住嘴哭了出来——她终于明白,这不是梦,他们真的能逃离那几个人的魔掌了。
尤启明看着窗外渐渐缩小的京城轮廓,系统面板上显示着新的提示:
[飞行目的地:港岛]
尤启明转头看向张雪,他正和欧阳雪说着港岛的事,眼角里藏着释然的笑意。
“到了港岛,让欧阳家的窑重新开起来。”尤启明轻声道,“我姥爷说过,好的手艺在哪都能发光。”
张雪笑着点头,指尖拂过欧阳雪递来的那半块天青釉瓷片,仿佛已经看到了未来港岛码头那边冉冉升起的新窑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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