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夺子之痛
“不!你们不能带走他!星辰!我的星辰!”
沈清辞如同疯魔,死死抱住吓得大哭的星辰,指甲几乎要掐进孩子的皮肉里。她双目赤红,泪流满面,平日里那份清冷和隐忍被撕得粉碎,只剩下一个母亲护崽最原始、最绝望的疯狂。
“沈女士!请你冷静!否则我们将采取强制措施!”经侦警察和杨警官同时上前,试图将她与星辰分开。场面瞬间失控,孩子的哭声、沈清辞的嘶吼、警察严厉的警告声混杂在一起,将这个所谓的“安全屋”变成了掠夺与反抗的战场。
力量的差距是悬殊的。两名训练有素的男警员也加入了进来,轻易地制住了状若癫狂的沈清辞,强行将哭喊着的星辰从她怀里剥离。
“妈妈——!妈妈——!”星辰伸着小手,撕心裂肺地哭喊着,小小的脸上布满恐惧的泪痕。
“星辰!把我的孩子还给我!陆寒州!你不得好死!你们都是一伙的!混蛋!!”沈清辞被死死按在墙上,脸颊贴着冰冷粗糙的墙面,身体因为极致的愤怒和绝望而剧烈颤抖,口中发出泣血般的诅咒。她看着星辰被一名警员抱着,迅速消失在门口,那哭声仿佛一把钝刀,在她心口反复切割。
世界在她眼前崩塌,碎裂,化为一片血色的荒芜。
孩子被带走了。
她最后的寄托,她活下去的全部意义,被硬生生夺走了。
支撑她的力量瞬间被抽空,她瘫软下去,像一具被抽走了灵魂的破布娃娃,滑落在冰冷的地板上。不再哭喊,不再挣扎,只有空洞的眼睛里,不断涌出滚烫的泪水,无声地浸湿了地面。
杨警官看着这一幕,眉头紧锁,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但最终还是挥了挥手,示意其他人暂时退出房间,只留她一人看着沈清辞。
“沈女士……”杨警官蹲下身,试图安抚。
“滚。”沈清辞的声音嘶哑,低得几乎听不见,却带着一种淬冰的寒意。
杨警官沉默了片刻,站起身:“你冷静一下。孩子的抚养权问题,可以通过法律途径解决。但你现在的状态,对你没有任何好处。”
法律途径?沈清辞在心中冷笑。跟陆寒州讲法律?跟这群明显偏袒的人讲法律?
门被轻轻带上,房间里只剩下沈清辞一个人,以及无边无际的死寂和绝望。
第二节、淬毒的希望
不知过了多久,窗外天色渐暗,房间里没有开灯,一片昏暗。沈清辞依旧维持着瘫坐在地的姿势,一动不动,仿佛已经石化。
就在这极致的死寂中,口袋深处,那部加密通讯器再次传来一阵极其微弱、但持续了片刻的震动。
这一次,沈清辞感觉到了。
那微弱的震动,像是一颗投入死水潭的石子,在她一片荒芜的心湖中,漾开了一圈微不可查的涟漪。
她僵硬地、极其缓慢地抬起手,伸进口袋,摸出了那个冰冷的通讯器。屏幕在黑暗中亮起微弱的光,一行新的、阅后即焚的信息映入她模糊的泪眼:
「林薇薇父女手握苏晴生产记录原件,此为陆妥协主因。林欲借机上位,并确保陆氏资产完整。挑拨陆林关系,或可制造混乱,争取时间。附:林薇薇私人加密社交账号及部分聊天记录截图(指向其与父密谋)。证据已匿名发送至陆寒州私人邮箱。你可‘无意’向警方透露林氏知情并参与。」
信息在她看完后迅速消失,但每一个字都如同烧红的铁块,烙在了她的脑海里。
顾淮之的回应!在她最绝望的时候,送来了一把淬毒的匕首,和一个极其危险,却可能是唯一破局的机会!
林兆龙手握苏晴的生产记录原件!所以陆寒州才不得不与他合作,所以林薇薇才那么有恃无恐!他们父女的目标不仅是自己,更是陆太太的位置和完整的陆氏产业!
顾淮之已经将林氏父女背后密谋的部分证据匿名发给了陆寒州。现在,需要她来添上最后一把火——向警方“暗示”林氏不仅知情,甚至可能参与了针对她的追捕和阴谋!
这是要她主动将水搅浑,在陆寒州和林兆龙之间埋下一颗猜忌的种子!
风险巨大。一旦操作不当,可能同时激怒陆寒州和林兆龙,让自己死无葬身之地。而且,如何“无意”地向警方透露,而不被怀疑?
但……这是唯一的机会了。为了星辰,她必须抓住这根危险的救命稻草!
沈清辞空洞的眼神里,一点点重新凝聚起光芒,那是一种被逼到绝境后,孤注一掷的、带着毁灭气息的决绝。
第三节、以身为饵
第二天,当杨警官再次来到房间时,看到的沈清辞仿佛变了一个人。
她依旧憔悴,脸色苍白,但眼神不再是死寂的绝望,而是一种异常的、带着某种压抑激动的平静。她坐在床边,双手紧紧交握,指节泛白,似乎在极力克制着什么。
“杨警官,”沈清辞抬起头,声音沙哑却清晰,“我想……我知道一些事情,可能对你们的调查有帮助。”
杨警官目光一凝,在她对面坐下:“你说。”
“我丈夫陆寒州,他……之所以这么急着要夺走星辰,甚至不惜诬陷我,可能不仅仅是因为我们的婚姻矛盾。”沈清辞斟酌着词句,语气带着恰到好处的犹豫和恐惧,“可能……和林氏集团的林薇薇小姐,以及她的父亲林董有关。”
杨警官不动声色:“为什么这么说?”
“我……我之前无意中听到过林薇薇和她父亲通话的片段。”沈清辞垂下眼睑,仿佛在回忆什么可怕的事情,“他们好像在说什么……记录,原件,掌握了陆寒州的把柄……还说什么,必须确保我‘消失’或者‘闭嘴’,才能保证林薇薇顺利嫁入陆家,并且……陆家的财产不会外流……”
她的话半真半假,将顾淮之提供的信息,用“无意中听到”的方式透露出来,并且刻意模糊了“记录”的具体内容,只强调其作为“把柄”的性质,以及林氏父女想要铲除她、谋夺陆家财产的动机。
杨警官的眉头渐渐蹙紧。沈清辞提供的这个信息,指向性非常明确,而且涉及商业巨头之间的隐秘斗争,如果属实,案件的性质就完全不同了。
“你有证据吗?”杨警官追问。
“我没有实质证据……我只是偷听到的,很害怕,当时不敢声张。”沈清辞摇摇头,脸上适时的露出惶恐,“但是……但是昨天你们带走星辰的时候,我突然想起来,林薇薇之前好几次……暗示过我,说如果我识趣离开,她会保证我和星辰的安全,如果我不识趣……后果自负。现在想来,她指的‘后果’,可能不仅仅是离婚那么简单……”
她成功地将林薇薇母女之前的威胁,与林兆龙可能参与的暴力追捕联系了起来。
杨警官沉默着,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显然在权衡沈清辞这番话的真实性和重要性。
沈清辞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她知道,鱼儿是否上钩,就在此一举。
第四节、风起青萍之末
就在沈清辞向杨警官“透露”信息的同时,陆氏集团总裁办公室内,气氛同样诡谲。
陆寒州看着电脑屏幕上,那个匿名邮箱发来的、几张林薇薇与她父亲的加密聊天记录截图。虽然内容经过处理,有些关键信息被隐去,但其中露骨地提到了“利用把柄”、“稳住陆寒州”、“确保资产完整”、“薇薇必须成为名正言顺的陆太太”等字眼,像一根根毒刺,扎得他眼睛生疼。
他早就知道林兆龙父女别有用心,但如此直白地看到他们将他视为掌中玩物、算计陆家产业的证据,一股被利用、被轻视的暴怒依旧冲上了头顶。
“砰!”他一拳砸在桌面上。
难怪林兆龙那么“热心”地动用灰色力量帮他“找人”,难怪林薇薇一直在他面前扮演温柔解语花!他们从头到尾,都在利用星辰身世这个把柄,将他陆寒州当作棋子!
而几乎在同一时间,杨警官也将沈清辞的“供述”,作为重要情况向上级做了汇报。涉及到林氏集团这样的商业巨头,以及可能存在的更深层次的违法犯罪行为,警方内部的重视程度立刻提升。
一股无形的暗流,开始涌动。
沈清辞待在昏暗的房间里,并不知道自己投下的石子激起了多大的涟漪。她只是在等待,等待着顾淮之制造的混乱,以及这混乱中可能出现的、拯救星辰的渺茫机会。
她不知道,在城市的另一端,林薇薇接到了父亲语气凝重的电话,要求她立刻去见他。
她更不知道,陆寒州已经拿起电话,冷声吩咐手下:“暂停与林氏所有正在接洽的合作项目。重新评估。”
风暴,似乎正在因她孤注一掷的反击,而被悄然引向另一个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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