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雅那句关于“潜意识编码”的话,没带半分情绪,却像块巨石砸进刚结了层薄冰的湖面——观测厅里本就凝重的空气,瞬间冻得能敲出声响。
阿杰和顾北辰几乎是下意识地动了。阿杰往前挪了小半步,胳膊肘不自觉地护向沈清焰身侧;顾北辰则微微侧身,将沈清焰挡在自己和控制台之间。两人的目光像两道探照灯,直直落在“密钥”身上,那眼神里有惊疑,有警惕,还有一丝连他们自己都没察觉的排斥——就像看到了一颗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炸的炸弹。
“密钥”像是被这目光烫到了,猛地往后缩了半步,后背撞上冰冷的控制台,发出“咚”的一声轻响。他那张本来就没什么血色的脸,这下彻底白得像张宣纸,连嘴唇都泛着青。双手死死攥着衣角,指节绷得发白,指腹几乎要嵌进布料里。他张了张嘴,喉咙里滚了滚,想辩解些什么,可声音像被卡住了似的,只发出细碎的气音。唯有那双眼睛,亮得吓人,里面挤满了恐慌,像只被逼到墙角的兔子,连逃跑的力气都没了。
他脑子里乱糟糟的,那些被刻意忽略的记忆碎片突然全冒了出来——和“幽灵”合作时,每次“系统维护”后总觉得头隐隐作痛;偶尔醒来,发现自己坐在电脑前,屏幕上是陌生的代码,可完全想不起前半小时做了什么;还有几次,“幽灵”递过来的“安全升级”U盘,插入电脑时闪过的奇怪弹窗……这些以前只当是疲劳导致的小事,现在全成了扎心的刺。
司徒雅把这一切看在眼里,却没再追问,只是淡淡开口:“怀疑这东西,一旦种进心里,不用人催,自己就会生根。我给你们安排了休息的地方,在做下一步打算前,你们可以自己……查清楚。”
所谓的“休息区”,其实就是“镜廊”最里面的几间小房间。陈设简单,一张床,一张桌子,一个独立卫生间,倒也算齐全。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哪里是休息区,分明是软性隔离——每个人一间房,通讯只能在这几间房里互通,想连外部网络?门都没有。
曾经一起出生入死的几个人,就这么被一道看不见的墙隔开了。那道墙的名字,叫“不信任”。
顾北辰顾不上胸口的伤还在隐隐作痛,刚进房间就敲开了沈清焰和阿杰的门。三个人挤在狭小的房间里,气氛比观测厅还要压抑。
“现在不能乱,一乱就中了司徒雅的圈套。”顾北辰靠在墙上,声音压得很低,可眼神里的锐利没减半分,“但她的话也不能当耳旁风——要是‘密钥’真被悄摸植入了指令,哪天在关键时候发作,我们谁都扛不住。”
阿杰坐在桌前,手指飞快地在平板上滑动。这台平板早就和“镜廊”的网络断了物理连接,存的全是团队的内部数据。屏幕上跳出“密钥”加入团队后的所有记录——从编写防御代码,到追踪“夜莺”的信号,再到破解“深渊之眼”的加密文件,每一条都清清楚楚,甚至有好几次,都是他的代码救了大家。
“从数据上看,他一点问题都没有。”阿杰皱着眉,指尖在屏幕上顿了顿,“每次行动都跟我们一条心,没出过任何岔子。”
“可问题就出在‘没问题’上。”沈清焰抱着胳膊,眉头拧成了疙瘩,“要是那指令被设成了‘特定条件触发’呢?比如遇到‘缄默神殿’的信号,或者看到某个特定代码,平时看着好好的,一到点就炸——这种潜意识的东西,比明面上的敌人还难防。”她想起之前在“明镜台”经历的认知混乱,那种明明知道不对,却控制不住自己想法的感觉,现在想起来还后背发凉。
商量了半天,他们决定先找“密钥”聊聊。阿杰调出视频通讯,屏幕刚亮起,就看到“密钥”蜷缩在自己房间的墙角,怀里抱着膝盖,像个受了委屈的孩子。他不敢看镜头,眼神躲躲闪闪,眼眶红红的,声音带着哭腔:“我真的不知道……我不记得他们对我做过什么……要是……要是我真的在不知情的时候害了你们……”
他越说越激动,最后几乎是哽咽着说不出话。那副脆弱又绝望的样子,让屏幕这边的三个人都沉默了——不管他有没有被植入指令,现在这状态,已经成了团队里最大的不确定因素。
谁都没料到,这沉默没持续多久,就被一阵刺耳的警报声撕碎了!
“警告!检测到未授权外部入侵!防御系统b7区失效!核心数据通道遭受攻击!”冰冷的电子女声在走廊里回荡,带着机械的紧迫感,听得人头皮发麻。
几乎是警报响的同时,沈清焰房间的灯突然闪了几下,“啪”地一声灭了。整个房间陷入一片漆黑,只有天花板上的应急指示灯亮起幽绿的光,把每个人的脸照得发青。更糟的是,刚才还能通话的内部通讯,瞬间被电磁干扰切断,耳机里只剩下“滋滋”的噪音。
“是敌袭!”顾北辰反应最快,瞬间摸向腰间的枪,借着幽绿的灯光,摸索着走到门边,耳朵贴在门上,仔细听着外面的动静。走廊里传来急促的脚步声,还有“砰砰”的枪声,偶尔夹杂着设备爆炸的闷响,显然已经交上火了。
“入侵者突破了外层防火墙!”阿杰在黑暗中摸索着打开平板的应急模式,屏幕亮起微弱的光,“他们的攻击路径太诡异了,像是……像是早就知道我们的防御漏洞!”他手指飞快地在屏幕上操作,想重新建立通讯,或者启动备用电源,可不管怎么试,屏幕上都只跳出“连接失败”的提示。
混乱中,沈清焰突然想起了什么,她摸出戴在手腕上的微型通讯器——这是团队专门准备的短距备用频道,不受外部干扰。她按下通话键,对着通讯器大喊:“‘密钥’!你那边怎么样?能不能从内部阻断他们的攻击?”
通讯器里静了几秒,接着传来“密钥”的声音。可那声音完全变了样,带着电流的杂音,还夹杂着剧烈的喘息,像是在拼命压抑着什么:“我……我在试……但他们……他们好像知道我们加密密钥的变更规律……不对……这个数据包的结构……”
他的话突然卡住了。紧接着,通讯器里传来一串奇怪的声音——是极其快速的代码念诵,快得像机关枪,而且完全没有逻辑,像是无意识的梦呓。更诡异的是,里面还夹杂着几个重复的词,既不是团队的协议用语,也不是“深渊之眼”的代码标识。
“……递归锁死…通道Kappa…优先级覆盖…以‘沉默’之名…”
当“以‘沉默’之名”这几个字传出来时,沈清焰和顾北辰的脸色“唰”地一下变了!他们都记得,之前分析“缄默神殿”的行动模式时,是“密钥”自己发现的——这几个字,是“缄默神殿”独有的指令前缀!他现在无意识地念出来,意味着什么,不用多说也知道。
“他在帮他们!”阿杰失声叫道,声音里满是震惊和愤怒,“不是故意的!是他的潜意识!那个‘逻辑炸弹’被激活了!”
黑暗的房间里,三个人都僵住了。刚才还在猜测的“最坏情况”,就这么赤裸裸地摆在了眼前。
“必须阻止他!”顾北辰低吼一声,猛地拉开房门。走廊里烟雾弥漫,幽绿的应急灯在烟雾中忽明忽暗,远处的枪声还在响,只是比刚才弱了些。他凭着记忆,朝着“密钥”房间的方向冲去,沈清焰和阿杰紧随其后,手里紧紧攥着武器。
“密钥”的房门虚掩着,还没靠近,就听到里面传来“噼里啪啦”的键盘敲击声,还有他那癫狂的代码念诵声,一声比一声急促,像是完全失去了理智。
顾北辰推开门,一眼就看到“密钥”坐在控制台前。他双眼空洞,没有任何焦点,像是被抽走了灵魂,只有手指在虚拟键盘上飞快地跳动,速度快得不像正常人。屏幕上,一串红色的代码正在快速滚动,最上面一行写着“权限移交指令”,进度条已经走到了90%——再晚几秒,“镜廊”的核心数据通道就要被彻底打开了!
顾北辰没有丝毫犹豫,快步上前,右手成刀,精准地劈在“密钥”的颈侧。“密钥”的身体猛地一软,头歪向一边,双手从键盘上滑了下来,彻底失去了意识。他面前的屏幕上,那串危险的指令停在了99%,然后“唰”地一下消失,弹出“指令执行失败”的提示。
随着“密钥”昏迷,走廊外的枪声也渐渐停了。显然,入侵者失去了内部接应,没办法再突破剩下的防御,只能撤退。
沈清焰走到控制台前,看着屏幕上的提示,又看了看倒在椅子上的“密钥”,心里沉得像灌了铅。这个总是低着头,说话轻声细语,却总能在关键时刻拿出解决方案的天才,这个他们曾经信任的同伴,竟然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成了插向他们心脏的一把刀。
信任这东西,一旦碎了,就算拼起来,也会留下永远的裂痕。
就在这时,门口传来脚步声。沈清焰回头,看到司徒雅站在那里。她的银灰色制服上沾了些灰尘,左边的袖口还破了个小口,显然刚才也参与了防御。但她的神色依旧冷静,甚至可以说,带着一丝“果然如此”的了然。
她的目光扫过昏迷的“密钥”,又落在屏幕上的“指令执行失败”提示上,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
“看来,你们已经验证完了。”她的声音没带任何感情,像是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这种‘忠诚烙印’,平时藏在潜意识最深处,只有遇到特定的信号或情境才会被激活——‘缄默神殿’最擅长这套。”
她顿了顿,目光转向沈清焰和顾北辰,语气平静地抛出了一个选择:“现在有两条路给你们。第一条,把他永久隔离,或者……直接处理掉,以绝后患。第二条,相信我,我可以给他做‘烙印清除’手术。但我得提醒你们,这手术风险极高,成功率不到40%——运气好,他只是丢些记忆;运气不好,他的意识可能会永久性损伤,变成一个……连自己是谁都记不住的废人。”
空气再次凝固。沈清焰看着昏迷的“密钥”,心里像被两只手拉扯着——一边是团队的安全,一边是曾经的同伴。顾北辰则皱着眉,盯着司徒雅,眼神里满是警惕——她提出的手术,真的只是“清除烙印”吗?还是说,她另有目的?
而这道关于“选择”的难题,还有团队里那道越来越深的裂痕,都像乌云一样,笼罩在每个人的心头,不知道接下来会带来怎样的风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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