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被送进了IcU,那扇厚重的、隔绝生死的门再次在陆珩面前关上。这一次,门上没有亮起“抢救中”那样刺目的红灯,但“重症监护室”这几个字,所带来的沉重和压迫感,丝毫不减。
他被护士客气而坚决地请到了家属等候区。这里比抢救室外更安静,也更冰冷。惨白的灯光,消毒水的气味,还有零星几个同样面带忧色、沉默不语的家属,共同构成了一种令人窒息的氛围。
陆珩没有坐下,他站在巨大的玻璃窗前,透过那扇可以窥见内部一丝情况的窗户,看着里面。林晚躺在最里面的病床上,被各种精密的仪器包围着,身上插满了管子,呼吸机有节奏地运作着,代替她完成每一次呼吸。她像是一个被无数线缆操控的、脆弱的木偶,安静得可怕。
三个月至半年。
刘主任的话像魔咒一样在他脑海里循环播放。这么短的时间……短到他甚至来不及去查证当年的真相,短到他可能连一句完整的道歉都无法说出口。
一股尖锐的恐慌混合着巨大的无力感,再次席卷了他。他习惯了一切尽在掌握,习惯了发号施令,可此刻,在疾病的绝对力量面前,他所有的权势和财富都显得那么苍白。
不,他不能就这么等着!
他猛地转身,走向医生办公室。刘主任和几位专家正在里面讨论林晚的病情和后续治疗方案。
陆珩推门进去,甚至没有敲门。他的出现让办公室内的讨论声戛然而止。几位专家看向他,眼神里带着职业性的审视,或许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对于这位权势滔天却似乎与病人关系复杂的男人的好奇。
“陆先生。”刘主任站起身。
“治疗方案。”陆珩开门见山,声音因为一夜未眠和情绪波动而异常沙哑,但语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强势,“我要最详细的方案。用最好的药,最先进的技术,不计任何代价!”
一位年轻些的专家忍不住开口:“陆先生,患者的病情已经进入终末期,目前医学上对于晚期肝癌伴多发转移,尤其是肝功能如此差的情况下,治疗目标主要是姑息性的,旨在控制症状、提高生存质量、尽量延长……”
“延长生存期!”陆珩猛地打断他,眼神锐利得像鹰隼,带着一种近乎偏执的疯狂,“我不管什么姑息不姑息!我要你们想办法,延长她的生存期!听到没有?!”
他的声音在办公室里回荡,带着一种骇人的压力。那位年轻专家被他慑人的气势镇住,一时噤声。
刘主任经验丰富,他示意同事稍安勿躁,然后看向陆珩,语气平和但坚定:“陆先生,我们理解您的心情。我们会组建最好的医疗团队,采用目前所有可能有效的治疗手段,包括靶向治疗、免疫治疗、介入治疗等综合方案。但是,我必须再次强调,期望值需要放在一个合理的位置。晚期肝癌的预后……”
“没有但是!”陆珩再次粗暴地打断,他双手撑在办公桌上,身体前倾,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刘主任,“我只要结果!钱不是问题,资源不是问题!国内没有的药,就去国外找!没有的技术,就去引进!我只要她活着!活得更久!”
他的偏执和近乎失控的状态,让在场的医生们都皱起了眉头。医学不是神学,它有自身的规律和极限。
刘主任沉默了片刻,最终点了点头:“我们会尽力。但最终的结果,取决于病情的发展,以及……病人自身的求生意志。”
求生意志……
陆珩的身体几不可察地晃了一下。求生意志?被他那样折磨、羞辱、直至心死如灰的她,还会有多少求生意志?
这个认知像一盆冰水,浇熄了他部分狂躁,带来了更深的、刺骨的寒冷。
他没有再说话,直起身,深深地看了一眼玻璃窗外那个无声无息的身影,然后转身,步履有些踉跄地离开了医生办公室。
他没有回等候区,而是走到了医院楼下花园一个无人的角落。清晨的阳光穿透薄雾,洒在他身上,却驱不散他周身的阴霾和冰冷。他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声音低沉而疲惫,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去查。重新查三年前我母亲那场车祸的所有细节。特别是当时那辆白色小车的实际驾驶者。动用一切资源,我要知道最确切的真相。尽快!”
挂了电话,他抬起头,看着渐渐明亮的天空,眼神里充满了前所未有的迷茫和痛苦。
他一方面不惜一切代价想要留住她的生命,另一方面,却又恐惧着那个即将浮出水面的、可能让他万劫不复的真相。
而IcU里的林晚,对他内心这场惊涛骇浪般的挣扎,一无所知。
她只是安静地躺着,在药物的作用下,暂时逃离了身体的剧痛和心灵的绝望,沉沉睡去。
仿佛外界的一切,都已与她无关。
(第十九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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