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山我梦刚一踏入指挥室，就感受到了一股凝重的气氛。
所有人都沉默着，目光汇聚在主屏幕上。
“我梦，你回来了。”
石室指挥官的声音沙哑而疲惫。
我梦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主屏幕上显示的不是任何军事数据，而是一个飞速滚动的网络论坛页面。
置顶的帖子，标题触目惊心。
《真相！吉欧基地毁灭始末！人类傲慢招致的天谴！》
帖子里，正是吉欧基地化为废墟的清晰照片，以及一段冷静到近乎残酷的文字说明。
有关吉欧基地被毁灭的事情，被人发到了网上。
并且事情的缘由，都写得一清二楚。
“藤宫！难不成是他！”
高山我梦惊叫出声，一个名字瞬间从脑海里蹦了出来。
除了他，不会有第二个人了。
“我想是他。”
石室指挥官沉重地点了点头，算是肯定了我梦的猜测。
“现在这则消息已经在网上流传开来，已经控制不住了。”
墩子的声音带着一丝无力。
“我们尝试封锁了源头Ip，但帖子被无数人截图、转发，出现在了每一个社交媒体上。”
“就算封掉一个，还会有其他人继续发布。”
千叶参谋揉着眉心，满脸愁容。
“已经隐瞒不下去了。”
网络上，所有人都被吉欧基地的惨状吓了一跳。
那座代表着人类最高军事科技结晶、被誉为“不沉要塞”的基地。
竟然就这么轻易地被从地球上抹去。
而毁灭它的，就是那只彩龙，鲁格赛特。
最初的震惊与恐惧过后，一场席卷了整个网络的风暴，被彻底点燃。
无数的网民涌入相关的帖子和新闻下方，展开了激烈的争吵。
“所以我不是说了，不要做那么蠢的事情吗？人家怪兽睡得好好的，你去招惹它干嘛？”
“这下好了，把那头彩龙惹毛了，基地没了，人也没了，求锤得锤！”
“他们自己做这种事，要是牵连到我们了怎么办？万一鲁格赛特觉得全人类都该死呢？”
“这个柊准将，就是人类的罪人！他的傲慢害死了自己，还差点拖上我们所有人！”
愤怒和后怕的情绪，如同病毒般扩散，许多人都在第一时间将矛头对准了已经化为灰烬的柊博之。
但很快，另一种声音也出现了。
“楼上的在说什么屁话？柊准将是为了谁？还不是为了我们人类！”
“柊准将也是为了我们人类才对怪兽发动攻击的。”
“没错，他只是想把威胁扼杀在摇篮里，他有什么错？错的是那头怪兽太强了！”
“不管结果如何，他是为了人类，他是英雄，不该被这么侮辱！”
支持柊博之的言论，同样收获了大量的点赞。
他们认为柊博之的行为是勇敢的，是扞卫人类尊严的表现。
两种截然不同的观点，如同两股洪流，在网络的战场上猛烈对撞。
支持者和反对者，谁也说服不了谁。
“以人类为大义，做出什么，都可以被原谅吗？”
“说他是英雄的，你们脑子没问题吧？如果因为他的‘英雄行为’，害的我们跟他一起陪葬怎么办？”
“就是！他不做这件事，就不会牺牲了啊。现在好了，不但他自己死了，还把人类和那头彩龙的关系彻底搞僵了，这叫英雄？”
“一群懦夫！只知道妥协！人类的未来就是要靠柊准将这样有骨气的人去开拓！”
“开拓个屁！这是开拓未来还是开拓坟墓？你这么有骨气，你去跟鲁格赛特对线啊！”
网络上不断争吵讨论。
争论从对错，上升到了理念。
从对柊博之的评价，延伸到了人类未来的道路选择。
但谁也不服谁。
........................................
xIG基地，高山我梦的休息室。
我梦看着眼前的笔记本电脑，手指悬在键盘上空，一个字也敲不下去。
屏幕上，密密麻麻的文字汇聚成一股汹涌的恶意，几乎要透出屏幕，将他彻底淹没。
“骗子！你们这群给怪兽洗地的骗子！”
“什么地球共生生命研究小组，我看是怪兽走狗研究小组吧！”
“柊准将是英雄！他为了人类而死！你们竟然还在美化那头杀人凶手！”
“公布鲁格赛特的位置！我们要为柊准将报仇！”
一句句充满了愤怒、恐惧与偏见的言论，像一把把尖刀，刺得我梦双眼生疼。
他和地球共生生命研究小组的成员们。
已经连续在网上发布了数个小时的安抚言论。
他们不停地呼吁大家冷静。
思考这件事，到底是谁开始的。
可收效甚微。
回应他们的，是更加猛烈的谩骂和攻击。
我梦的电脑上，多了好几个分屏。
上面是地球共生生命研究小组的其他成员。
“我们的官方网站正在遭受猛烈攻击！”
一个炼金之星派来的技术员忽然喊道，脸色有些凝重。
“流量异常，是典型的分布式拒绝服务攻击，对方人很多！”
“能撑住吗？”
黑田惠立刻问道。
那个技术员还没来得及回答。
他身边另一个一直没说话，戴着眼镜的同伴就撇了撇嘴，十指在键盘上敲出一串残影。
“放心，黑田小姐。”
眼镜男扶了扶镜框，语气轻松得像是在谈论天气。
“就这种级别的攻击，连给我们服务器的防火墙挠痒痒都不配。”
“炼金之星的技术，不是这些外行人能想象的。”
我梦看着屏幕上那些疯狂的言论，又一次攥紧了拳头，忍不住想要再次下场跟他们辩论。
“我梦。”
黑田惠轻声制止。
“停下吧。”
“现在不管我们说什么，他们都听不进去的。”
“愤怒和恐惧已经占据了他们的理智，他们需要时间，需要自己去思考。”
我梦颓然地靠在椅背上，满脸的无力感。
“那我们现在能做什么？”
黑田惠闭上眼睛，叹了口气。
“我们能做的，就是继续把我们该做的事情做完。”
“把真相，一五一十地，摆在所有人的面前。”
“当他们冷静下来，愿意去思考的时候，我们的网站，就是他们能够找到答案的地方。”
我梦心中豁然开朗。
是啊，争辩是无力的。
但事实，永远是事实。
他深吸一口气，重新坐直了身体，目光变得锐利起来。
“我明白了。”
他看向所有小组成员。
“各位，我们继续更新资料！”
众人重重地点了点头，沉闷的气氛一扫而空。
我梦的手指重新落回键盘，这一次，再没有丝毫犹豫。
他打开后台，开始编辑一个新的资料信息。
【代号：彩龙-鲁格赛特】
【已知事迹五：审判G.U.A.R.d环太平洋部队准将柊博之。】
【因其无视警告，动用大规模杀伤性武器攻击沉睡的地底怪兽，对地球生态造成严重威胁，予以清除。】
【实力评估：拥有轻易击败奥特曼，并于瞬息之间彻底摧毁人类的能力。】
【备注：其实力上限未知，以上评估仅为基于已知事件的最低推测。】
编辑完这几行字，我梦的手指停在了发布按钮上。
他能想象到，当这份资料公之于众时，会掀起何等恐怖的惊涛骇浪。
这是在告诉全人类，有一个存在，可以轻易地，将他们连同奥特曼一起毁灭。
黑田惠对我梦点了点头。
“按下去吧，我梦。”
“这是我们必须走的路。”
我梦嗯了一声，然后按下了发送键。
……
xIG空中基地，指挥室。
“指挥官，地球共生生命研究小组的官方网站，更新了。”
佐佐木敦子汇报了新的信息。
主屏幕上，鲁格赛特那狰狞而威严的身影占据了整个页面。
下方是那段刚刚更新的文字描述。
指挥室里。
千叶参谋的额头渗出了冷汗，他看向石室指挥官的背影，嘴唇动了动，却没敢出声。
我梦的这个行为，无异于是在公然挑战人类的尊严，是在散播恐惧。
而且还违背了当初跟石室指挥官的约定。
按照以前的案例，石室指挥官完全有理由立刻叫停这一切。
然而，石室指挥官只是静静地看着屏幕，久久没有说话。
整个指挥室，落针可闻。
许久，他才发出一声满是疲惫的叹息。
“由他去吧。”
“什么？”
千叶参谋忍不住失声道，“指挥官，这……”
石室指挥官缓缓转过身，平日里锐利的目光，此刻充满了深沉的悲哀与无奈。
“我们还有别的选择吗，千叶？”
他扫视了一圈指挥室里所有面带惊色的下属。
“鲁格赛特的实力，吉欧基地的毁灭，就是最直接的证明。”
“这一点，所有人都亲眼目睹了。”
“在它的面前，我们人类目前的一切反抗手段，都没有任何意义。”
“更何况……”
石室指挥官的目光，落在我梦的档案照片上，声音愈发沉重。
“盖亚，也站在它那一边。”
这句话，像一记重锤，狠狠砸在了每个人的心头。
是啊。
连守护人类的奥特曼，都选择了沉默，甚至主动保护地底的怪兽。
他们人类，又能做什么？
“现在网络上的那些愤怒，不过是极端人群的狂怒罢了。”
石室指挥官的声音，冷酷地揭开了最后的遮羞布。
“他们根本不知道，自己只是在悬崖边上狂舞而不自知。”
“如果鲁格赛特真的动了报复的念头，人类文明，或许在下一秒，就会被彻底抹除，不留一丝痕迹。”
“我梦这么做，虽然残酷，但却是唯一能让那些狂热的蠢货，稍微冷静下来的办法。”
“让他们看清楚，自己面对的，究竟是何等恐怖的存在。”
……
城市的另一边，公园的长椅上。
藤宫博也收起手机，屏幕的光亮熄灭。
他刚刚看完了网上所有的激烈讨论，从对柊博之的争论，到对鲁格赛特的恐惧，再到对我梦团队的谩骂。
这一切，没有半分出乎他的意料。
人类就是这样一种愚蠢、傲慢而又健忘的生物。
不把刀架在脖子上，他们永远学不会敬畏。
他的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冷笑。
他发布那些照片和真相，要的，就是这个结果。
让恐慌蔓延，让混乱发酵，让所有人都看清楚，人类的傲慢，会招致何等可怕的后果。
要改变他们，果然还有很长很长的路要走。
不过，没关系。
他有的是耐心。
藤宫博也站起身，拉了拉黑色风衣的领口，抬眼望向被霓虹灯染成昏黄色的夜空。
这条路，他会坚定不移地，一个人走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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