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婉儿离开后,何胤并未立刻回房。他独自在宗门僻静处站了片刻,确认了自身状态,又整理了一遍关于中州和道域的情报。
次日清晨,当玄天长老再次召集时,包括林婉儿、李沁岚在内的沈宏五人,周身都萦绕着一股难以掩饰的锐利气息,眼神也较之前更为明亮凝练,显然《千绝剑意》的初步掌握,让他们实力精进不少。
“很好。”玄天长老目光扫过众人,尤其在何胤身上停顿了一瞬,“时辰已到,出发。”当何胤发现李沁岚跟随他和林婉儿一起准备登上飞舟时一脸疑惑。
李沁岚俏脸微微一红解释道:”因为伤势恢复较好,境界上还突破万象境,我与师尊商议跟随你们前往中州,也可以当你的助力,师尊也同意了我的请求!“
宗门大殿前的广场上,一艘通体银灰、线条流畅的飞舟静静悬浮,舟身刻满繁复的聚灵阵纹,散发出柔和而强大的灵力波动。
这是宗门用于长途穿梭的顶级飞行法器。宗主亲自相送,目光在众人身上一一掠过,最终停留在何胤脸上,微微颔首,一切尽在不言中。
“登舟。”玄天长老开口开口道,此次由玄天长老护送何胤等人前往中州交界,众人心中也安稳一些。
众人依序登上飞舟,舟内空间远比外面看起来广阔,设有独立的静室。玄天长老立于舟首,操控核心阵法。
嗡鸣声中,飞舟灵光大放,瞬间化作一道银色流光,撕裂长空,向着北方疾驰而去。
北寒城,位于皇朝北境,是何胤的家乡。这艘飞舟速度极快,不过半月,那片熟悉的、带着北地特有凛冽气息的土地轮廓便出现在下方。飞舟并未直接入城,而是在城外一处僻静山谷降落。
“胤儿,带你的朋友回家看看吧。给你们半日时间,务必在天黑前返回此地汇合。”玄天长老对何胤说道,语气温和。
何胤点头:“是,师尊。”他转向林婉儿和李沁岚,“走吧。”
林婉儿自然跟上,李沁岚却有些踌躇,她服用生生造化丹后,不仅伤势尽复,修为稳固在万象初期,连过往因强行突破留下的一些细微暗伤也被涤荡一清,药效之强远超预期,让她对何胤的感激更深。此刻要去何胤家中,她反而有些局促。
“李师姐?”何胤见她未动,唤了一声。
李沁岚回过神来,连忙道:“何师弟,我……我去是否合适?”
“无妨。”何胤语气平静,“既是同门,亦是战友。家父与长老们不会介怀。”
“那……打扰了。”李沁岚不再犹豫,跟上了两人的脚步。
北寒城依旧带着北地的粗犷与肃杀,但熟悉的街道和气息让何胤脚步轻快了几分。三人很快来到何府门前。
守门的护卫一眼认出何胤,惊喜交加:“少家主!您回来了!”慌忙打开大门,一边派人飞奔入内通报。
不多时,何正峰便带着几位家族长老匆匆迎了出来。看到何胤安然归来,身边还跟着两位气质不凡、一看便是大宗门弟子的女子,何正峰眼中满是欣慰与自豪。
“胤儿!”何正峰声音洪亮,大步上前,用力拍了拍儿子的肩膀,目光随即落在林婉儿和李沁岚身上,带着询问。
“父亲,诸位长老。”何胤行礼,介绍道,“这位是林婉儿师姐,这位是李沁岚师姐,皆是我宗门同门。我们此行前往中州执行宗门任务,途径北寒城,特来向父亲和各位长老辞行。”
“何伯父好,诸位长老好。”林婉儿落落大方地行礼。李沁岚也连忙跟着见礼:“见过何族长,诸位长老。”
“好,好!两位姑娘不必多礼,快请进!”何正峰笑容满面,将三人迎入正厅。
何家长老们看着何胤,眼神也充满了赞许和感慨。短短时日,何胤不仅自身修为深不可测,身边结交的也尽是这般出色的人物,何家崛起,指日可待。
正厅落座,奉上灵茶。何胤没有过多寒暄,直接说明了来意:“父亲,长老们,我们此行任务机密,凶险难料,归期不定。胤儿身为何家子弟,无以为报,只能略尽绵薄之力。”说着,他取出几个玉瓶,放在桌上。
“此乃我闲暇时炼制的一些丹药。玉清丹可助筑基期突破瓶颈;玄元丹对稳固金丹境修为颇有裨益;还有这些培元固本、疗伤回气的丹药,家族若有杰出子弟或长老们需要,可酌情取用。”
这些丹药品阶不低,远超北寒城坊市能见到的货色,尤其是玉清丹和玄元丹,对何家这样的家族而言,更是弥足珍贵。
几位长老呼吸都急促起来,眼中精光闪烁。何正峰拿起一个玉瓶,打开瓶塞,浓郁精纯的药香瞬间弥漫开来,他枯瘦的手指竟微微颤抖了一下。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翻涌的激动,郑重地将玉瓶盖好,沉声道:“胤儿,此礼太重了!家族……家族愧受啊!”
“父亲言重了。”何胤语气平静,“若无家族养育支持,何来胤儿今日?这些丹药于胤儿只是举手之劳,能助家族子弟成长,便是胤儿所愿。”
何正峰看着儿子平静而坚定的眼神,知道再推辞反而显得生分。他重重点头,将玉瓶交给身后的大长老:“好!此乃胤儿心意,更是家族底蕴!务必善用,切莫辜负胤儿一片苦心!”
大长老双手接过玉瓶,如同捧着稀世珍宝,声音带着压抑的激动:“族长放心!胤少爷放心!家族必不负所托!”
又叙谈片刻,何胤见天色不早,便起身告辞:“父亲,长老们,时辰将至,胤儿需去与师尊汇合了。”
何正峰起身相送,几位长老也连忙跟上。一直送到府门外,何正峰忽然对何胤道:“胤儿,为父还有些话,想单独与你说。”
何胤会意,对林婉儿和李沁岚道:“婉儿师姐,李师姐,烦请稍候片刻。”
林婉儿和李沁岚点头,留在原地。何胤随何正峰走到府门旁一株古树下。
何正峰脸上的笑容敛去,神色变得异常严肃,甚至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沉重。他压低声音,目光灼灼地看着何胤:“胤儿,此去中州,道域是绕不开的坎。为父……想起一事,关乎我何家先祖!”
何胤心中一动,凝神静听。
“家族秘典中曾有只言片语记载,我何家那位惊才绝艳、官拜镇西将军的先祖,其最后一战……并非死于战场,也非寿元耗尽。”
何正峰的声音压得更低,几乎只剩下气音,“秘典暗示……他的陨落,极可能与‘道域’有关!似乎是……在与天风王朝的战场上发现了什么不该发现的秘密,或阻碍了某些人的路,被……被道域以某种不为人知的手段所害!从此我们何家才一蹶不振,逐渐衰落!”
道域!
这两个字如同惊雷,在何胤心中炸响。先祖离奇陨落的真相,竟指向了那个高高在上、视众生为棋盘的庞然大物!这不仅仅是家族的仇恨,更印证了道域行事的不择手段,其触角之深、历史之久,远超想象!
何胤的眼神瞬间变得锐利如刀,一股冰冷的寒意自心底升起,又被强大的意志强行压下。他沉默了片刻,再开口时,声音已恢复了一贯的沉稳,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父亲,此事,我记下了。”
没有愤怒的咆哮,没有冲动的誓言,只有这简短的五个字,却蕴含着千钧之重。
何正峰看着儿子深邃的眼眸,仿佛看到了那平静海面下汹涌的暗流与坚不可摧的意志。他心中既感沉重,又莫名地生出一丝安心。他用力拍了拍何胤的肩膀,一切尽在不言中。
“去吧,胤儿。万事……小心!”
何胤重重点头,转身走向等候的林婉儿和李沁岚。
“走吧。”何胤的声音听不出丝毫波澜。
林婉儿敏锐地察觉到何胤周身气息那一瞬间的凝滞与冰冷,又迅速归于沉寂。她没有多问,只是安静地跟上。李沁岚也感受到气氛的微妙变化,识趣地没有开口。
三人很快回到山谷飞舟停泊处。玄天长老已立于舟首,沈宏等人也已登舟等候。
“都齐了?”玄天长老问。
“齐了。”何胤回答。
“登舟,出发!”玄天长老不再多言,操控飞舟再次腾空而起,化作银色流光,直刺向遥远的中州方向。
何胤站在舟舷边,目光投向飞速倒退的云海之下,那片渐渐缩小的北寒城轮廓。先祖之死的秘密沉甸甸地压在心头,与道域的纠葛,从帝国战场到家族根源,已是不死不休之局。他握紧了拳,指尖深深嵌入掌心。
中州,道域……无论前方是龙潭虎穴,还是万丈深渊,这条路,他必将走到底。为了守护的人,也为了那些被掩埋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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