脉生藤的和合果熟了。不是寻常的红或黄,是青、红、金三色在果皮上流转,像把北境的晨昏、南洋的潮汐、总坛的星夜都裹在了里面。陈默站在藤架下,看着最顶端的那颗果微微晃动,果皮上的纹路突然亮起,竟在阳光下投射出三个字——北境的“安”、南洋的“宁”、总坛的“康”,与传灯时的灯语一模一样。
“是合果显字了。”苏清月捧着果篮过来,篮底垫着光藤叶,叶上绣着和合藤的纹样,“老绣谱说,和合果熟时,会把三地的祈愿显在皮上,谁先触到字,谁的念想就能顺着藤脉传得最远。”
石敢当搬来张木梯,梯子的横档缠着三地的藤条——北境的青藤防滑,南洋的红藤耐磨,总坛的金藤反光,他踩着梯子往上爬时,藤条与梯木摩擦的声响里,竟混着北境的驼铃、南洋的船笛、总坛的钟声,像三地的声在为摘果伴奏。
阿木的陶瓮早已备好,瓮里铺着北境的毡毛、南洋的海藻、总坛的星核棉,他说这样能让合果的香气混着三地的味,酿出的酒才够“合”。“疯和尚说‘合果酿酒,能解百结’,”他往瓮里撒了把光藤果的籽,“等阿吉和阿海回来,咱就开坛,让所有牵挂都化在酒里。”
守脉亭的孩子们围着藤架唱新编的童谣:“合果圆,像灯笼,照得北境雪不冷;合果甜,像蜜糖,润得南洋浪不狂;合果香,飘远方,三地人心一个样……”唱到末句时,最顶端的和合果突然“啪”地落下,正好掉在陈默摊开的手掌里。
果皮触手微凉,三色纹路在掌心轻轻跳动,像颗小小的心脏。陈默把果凑近鼻尖,闻到的不仅是果香,还有北境奶豆腐的醇、南洋海菜的鲜、总坛星核饼的甜,三种味在鼻尖缠绕,竟生出种“到家了”的踏实。
苏清月用银刀剖开合果,果肉是温润的玉色,果核却分着三色——青核如冰,红核似火,金核若星。她把核放进锦盒,盒里垫着绣有三地风光的丝绒:青核放在驯鹿毡房前,红核摆在珊瑚礁盘上,金核搁在九州柱旁,“这叫‘分核守念’,让核记着果的暖,等着三地的人来取。”
石敢当把合果的果肉分给众人,北境来的守脉人尝了,说尝到了雪原的风;南洋来的渔人尝了,说品出了礁盘的潮;总坛的孩子嚼着果肉笑,说像把所有糖都含在了嘴里。果肉咽下时,每个人的掌心都浮出小小的藤印,印里缠着三色纹,像合果在悄悄盖章。
陈默把最大的一块果肉埋在和合藤下,埋土的手刚离开,土面就冒出细藤,藤尖顶着片新叶,叶上同时长着雪纹、浪痕、星核纹,像合果在土里撒了个娇。“它要自己扎根呢。”他笑着说,突然发现叶尖的露珠里,映着阿吉在北境侍弄藤苗的身影,阿海在南洋修补船帆的侧影,像是果真的把念想送了过去。
暮色降临时,石敢当已经摘满了一篮合果,苏清月用果壳做了盏小灯,灯芯是合果的种仁,点燃后光色青、红、金交替,照得藤架下的人影都带着三色晕。阿木则把果肉泡进陶瓮,酒液顿时泛起彩虹似的光带,与当年承光水洼的光一脉相承。
陈默站在灯影里,看着合果的核在锦盒里微微发亮,突然明白所谓“合果”,从来不是简单的果实,是三地的牵挂终于结出了甜,是藤脉里流淌的念想有了形状,是那句藏在所有人心里的“我们是一家”,被藤用最实在的方式,捧到了眼前。
藤根的嫩尖从埋果肉的地方钻出来,在地上画了个大大的笑脸,笑脸的眼角沾着青、红、金三色光,像把三地的喜都融在了一起。然后缓缓缩回深处,只留下道闪着微光的痕迹,像在说:“甜吧?这就是在一起的味。”
陈默知道,明年的脉生藤会结出更多合果,青核会被带回北境,红核会被捎往南洋,金核则留在总坛,长出新的藤,结出新的果。而每颗果里,都会藏着三地的暖,让尝到的人都明白:原来最甜的滋味,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合在一起的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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