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会主席彻底糊涂了，“那，那他们闹啥？”
“讹些好处呗。”老大爷语气里透着浓浓的羡慕。
工会主席掏掏耳朵，以为自己听错了。“啊？”
销售科长一脸不耐烦推开他，“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情凑热闹！”
工会主席弱弱狡辩：“呵呵呵，职业病职业病！”
销售科长直接问老大爷：“你知道蒋景明住哪？”
一直没舍得把目光从热闹中转过来的老大爷猛地扭过头，一脸吃到大瓜的惊喜表情，用比刚才还洪亮的嗓音喊话：“呔！让一让，让一让！有人来找蒋老大了！”
原本喧闹的场面瞬间像得到什么指令，刷地让开一条道。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这一行人身上。
钱家四人刺溜一下钻进人群。
销售科长等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整不会了，都紧张起来，“这，这是做什么？我们，就是，就是来找个人而已。”
包浆茶壶的壶嘴怼着紧闭的院门，大爷下巴点了点：“蒋老大就住这！”
海丰造纸厂众人：……？？？
有好事的已经帮着他们去拍门了，“蒋家姆妈，有人来找你家老大啦！”
那声调，和茶壶大爷如出一辙，抑扬顿挫。
海丰造纸厂众人：这条街上的人，怎么个个都像说书的？
蒋家人透过门缝往外瞧。
一时搞不清他们的来意，蒋父示意蒋母问话。
“几位同志，你们是？”
“我们是海丰造纸厂的，和蒋景明是同事。我是厂里的工会主席。”
蒋母看了眼蒋父，见他没有反对的意思，才敢把手放在门栓上。
可就这迟疑的功夫，还是让钱家人逮到了机会。
“啥啥啥？你是海丰造纸厂的领导？”钱老太忽然如一阵风似地窜了出来。
蒋母手一抖，从门栓上收回。
“扑通！扑通！扑通！扑通！”
四道人影闪电般跪了一排。
这一看就是有事，销售科长等人瞬间撤退几步，把舞台让给了工会主席。
工会主席被这阵仗搞得手足无措，“你们，你们这是做啥？快起来！新社会了，不兴下跪这套了。有话就说！”
等的就是这句话！
钱老太：“青天大老爷啊，求你给我们做主啊！”
钱大：“我媳妇被蒋家关起来不让我们夫妻相见啊~”
钱二：“蒋家人搬来兴安坊后，就横行霸道，做事越发不讲究，根本不把王法放在眼里啊~~~”
钱小妮：“哇~我要妈妈~~我要妈妈~~”
“开门！”蒋父咬牙命令。
再任由钱家那群无赖说下去，自家好大儿的名声就毁了！
“吱呀！”
所有人的目光集中到了厚重的院门上。
蒋父朝工会主席和躲得远远的海丰众人拱了拱手，“各位不要听他们胡说。他家儿媳妇是白大小姐收留的，两人一早就出门了。他们是故意上门找事，讹我家米面钱财！”
三两句话就把事情讲明白，加上憨厚的面容，立即让海丰众人产生了好感。
再看钱家四人邋里邋遢一言不合就下跪的样子，心理的天平瞬间偏向了蒋家人。
工会主席其实对看热闹很有兴趣，很想把事情问明白。
奈何销售科长等人不停使眼色，催他说正事。
只能将好奇心压下，再次说明来意，“请问蒋景明在家吗？”
“里面请。”蒋父并未直接回答。
这么多人来找上门，肯定有事。这里全是看热闹的，要真出什么事，丢脸的可就是自家好大儿了。
“好。”工会主席顺势抬脚。
没抬起来，低头一看。
左右腿上各扒了四只手。
钱老太一把鼻涕一把泪，“青天大老爷你不能走啊！”
钱大：“你们不知道，蒋家人最会颠倒黑白，他们最会骗人了。”
钱二：“白大小姐被他们骗了十年呢！不信你问问街坊们！”
钱小妮：“哇哇哇~妈妈~妈妈~！”
眼见鼻涕眼泪就要糊在裤子上，工会主席恶心得不行，用力扯。好在同事们也没见死不救，纷纷上来帮忙，总算将他解救出来。
只有销售科长的注意力放在了“白大小姐”几个字上。
“白”本就不是什么常见的姓氏，不由多了个心眼。问包浆茶壶大爷：“白大小姐是谁？”
大爷对着壶嘴抿了口，左手两指并拢，朝蒋父身后的大门一指，中气十足地用京剧腔喝了句：“自然是白家，大，小，姐！”
周围人哄堂大笑。
“你这不废话么！”
“老蔡头就会装腔作势！”
哪知，销售科长却是猛地张大了眼睛和嘴巴。
不止他，海丰众人也全是一副震惊的表情。
工会主席说话都不利索了，看看院门，再看看他，再看看院门，再看看他，“你，你是说，这里是白家？”
销售科长补充：“白元泽的家？”
财务科长接话：“海丰造纸厂创始人白老爷？”
街坊们像看傻子似地看着他们。
钱老太尖声应道：“对！这里就是白公馆！”
钱大反应最快：“你们该不会以为这里是蒋家吧？”
钱二一拍大腿：“蒋家人想吃绝户，赖在白家不肯走！我们就是见不惯他们如此欺负白大小姐！”
钱小妮：“哇！妈妈~白大小姐~”
海丰众人面面相觑。
白家原来和蒋家认识！
不，确切地说，是住在一个屋檐下！
可是，为什么从来没听蒋景明提起过？
工会主席转头看向蒋父，“你们和白家，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会住在这里？”
蒋父从钱家人扒着人不放时，就知道事情不妙。
可也知道如果自家气急败坏地和钱家争辩，只会落了下乘。
为了给好大儿的同事留下好印象，不得不装出想解释又说不过钱家人的着急样。
见工会主席问自己，无奈叹气，“实不相瞒，我家老大是白老爷离世前放心不下独女，托孤给我家。可惜景明和白大小姐没缘分，又都向往新时代的自由恋爱。
这不……唉……
但我们两家相交多年，情分深厚。所以，暂时住在一起，也能相互照应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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