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旋悄无声息站到江琳身后。
“陆老师又在那里吹箫引凤呢,老大,他在引你。”
马旋正常的时候,经常开一些黑色幽默的玩笑,自己不笑那种。
“陆老师不是帮你说话了吗,你还蛐蛐他?”马旋能被实习单位留下,确实该感谢陆天远。
“一码归一码。我们之前觉着他这人配你还行,起码比韩伟靠谱。但那有开玩笑不正经的成分。
“换位思考一下,咱们这个年龄,嫁给这个年纪的大叔,好女孩没几个人敢。你四十岁时,他就快六十了,想想都可怕。
“再说,他也没有白帮我,我爸后来让我给他送了东西,嘘,这个保密。”
江琳:“嗯嗯必须的,这种事谁往外说啊。马旋,你以后别乱说了啊,陆老师好久都没骚扰我了。”
她想起上次在公交车上,遇到陆昶,他如果跟他爸说了,她坐在韩伟腿上,他应该对他死心了。
马旋说:“未必,邱立斌说,站他们男人的角度看,还是离老男人远点,他们的心计你猜不透。”
江琳:“阿志也这么说过。我懒得猜,又不会和他有故事。”
马旋:“那你和谁有故事?韩伟?老大,悬崖勒马吧。我快结婚了,就要有自己的家庭了,所以我想来想去还是得跟你说——小三万万不能做。邱立斌要是敢找小三,我让他一无所有。”
江琳表情惊疑:“小三?那……你和黄荣呢?”
马旋:“那不一样,我一开始就是新鲜,也没想到他二十多岁就俩孩子了,没文化的打工仔而已。反正,我们越来越成熟了,有些错误要及时止损。”
“……”
聊还是不聊?女孩子只要朝夕相处,很难搁住秘密。
何况她们又是曾经很铁的闺蜜,而且马旋早就知道了韩伟已婚还有孩子。如果她想要宣扬出去,早就传出去了。
就目前的风向来看,单位里已经很少有人再打听她的私事,马旋心里还是有她这个朋友。
她不是还曾和黄荣吗,江琳从没有对同事八卦过。扯平了。
那两千块钱的事,谁也不会提,就当年轻无知的学费。
再说,那是韩伟的钱,也不是她的,给就给了,谁叫他做亏心事。
一切都过去了。她们居然都到了可以领结婚证的年纪。
在她们大学时代的宿舍中,都以为江琳会最早结婚,追她的人最多。
都以为马旋最后结婚,因为她学习最拼。
没想到反过来了。书虫马旋最早加入“毕婚女”一族。
江琳感到惋惜:“好容易考大学考出来了,干嘛那么早结婚?结了婚出去玩都不方便了,要看很多人的脸色。”
马旋:“从农村出来的还是受老观念影响,结婚比较早。夜长梦多,恋爱好几年不结婚容易分手。谁像你,满脑子玩玩玩的,长点心吧,好好工作,存点钱。”
“也是。”她们的聊天声音很轻,陆天远的笛声一直做着背景,切换到了《寒鸦戏水》。想必陆老师年轻时也是个才子。
生活里依然有诗歌样的情愫飘过。但也有孤独。
韩伟回去后,信息明显不如以前多,不知道是被水红管住了,还是有意疏远她。
是呀,没有法律保障的两性关系,每一次都可能是最后一次。
好好的青春,被谁丢在风里。
四年前,她们来到这个城市,十八九岁,含苞待放。
那时候怀揣梦想,满脑子闯荡世界的豪情。做梦也不会想到有一天,被人小三,进退两难。
好在青春还在,岁月未老。
马旋端着个镜子照来照去,对面宿舍有几个男生在做鬼脸。
江琳扭头去看马旋。
“你比从前漂亮了呢,马旋。”
除了黑,嘴大,马旋眼睛还是很秀气的,光滑的皮肤上也没有一丝浅纹。
“你才发现,邱立斌一直说我漂亮。”想起来了,马旋一向很自信。
“这才是最好的结局,以后和邱立斌好好过日子。我,继续孤家寡人。”
她心里酸酸,韩伟,他随时都可能回归家庭。而她,也不想要他了。
“以后,宿舍里就剩下你自己,千万不要再带任何男的来,别人对你的议论已经慢慢消失了。”
马旋对江琳的最大的意见就是:虚心接受意见,但从不执行。
比如她和阿志分手,和韩伟来往,她都反对过,无效。
“嗯,你说的是对的。”江琳一如既往,嘴里答着,眼里失神。
就剩下她自己了,啊,多么悲凉。
去年,韩伟就做过这个梦:她一个人回到空荡荡的宿舍,孤独感令人窒息。
或许,他在那个梦里,进入了平行世界,提前目睹了她的未来。
她也没有家。
如果单位没有宿舍,她连个住处都没有。
韩伟给她买的房子,她从来没当成自己的房子。他不说,她也了解他的个性——不会无缘无故地给予。
隔壁的王珊也快结婚了,不是五一就是十一国庆节。两家大人还在商定黄道吉日。
一个个的,女大当婚,男大当娶。
只剩下她。
马旋说:“以后过年过节,你还跟我去我家!邱立斌都听我的。不过我们房子在开发区,有点远。”
江琳才发现,马旋的卧室里,东西都搬得七七八八了。还剩下一些名着没有拿走。
“你没事也多看看书,比刷视频强。这本,这本,还有这本,送给你。”
江琳一向重视朋友。马旋给的东西,即使很便宜,她也会一直珍藏。
她翻了一下,其中一本是《百年孤独》。真讽刺。
马旋提起以往的误会:“拉拉勾,过去的事不提了。我知道你不跟我生真气。”
那是自然。
她内心有小清高,但对于马旋,她无数次“好了疮疤忘了疼”。
哪怕别人亲口告诉她:马旋说你坏话……
她也多数一笑置之,她有她的自信,自信的女孩往往不太小肚鸡肠。
也正因为她的不计较,马旋经常诟病她的黑白不分、敌友不辨。即使和人绝交,嘴上都不得罪。
王珊和马旋孤立她的那些日子,她们说,江琳的这种性格,既简单又复杂,又傻又固执,做事往往缺少底线和规则。
还是缘于原生家庭的不健全不幸福。
陆老师换了一首曲子,李建创作的,俄罗斯风格的中国民谣《贝加尔湖畔》。
“在我的怀里,在你的眼里,那里春风沉醉那里绿草如茵,月光把爱恋,洒满了湖面,两个人的篝火照亮整个夜晚……”
在这春风沉醉的暮色里,这音乐真的,好撩啊。
谁说人生孤独?四季有四季的爱意,人间每一缕风都是有情的。
这样的气流里,让人想扑进一个安全温暖的怀抱。不接吻,不上床,就这么静静地互相陪伴,相依相偎着轻轻摇晃,看日月星辰。
今天有两节实验课安排在晚自习。是临床医学专业的外科实验。
学校利用近水楼台的共享资源,邀请陆天远副院长教同学们如何缝合伤口。
江琳作为实验课助教老师,必然在位。
为了提前做好准备,助教要比学生提前20分钟到位。
没想到主讲的陆天远也来得很早。
他和江琳都穿着白大褂。一个从西侧电梯来,一个从东侧电梯来,目的地是同一个实验室。
他们又狭路相逢了。
想起他以前的强吻,醉酒的一夜,毫不遮掩的、霸道的表白。
江琳首先就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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