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时候总是力气贼大,动作总是超过语速先入为主。
“端我的碗,服我的管。你老公最擅长先找准重心定位。”迅速将她两只手拿领带缠了举到她头顶摁住。
她还有事,她能有什么鸟事,她的事他全都给她解决了。
咬耳朵道:“边说边来,我慢慢的。”
又说:“不爽,就背你的儿童古诗:斜风细雨不须归……斜风细雨不许推,我斜风细雨……”。
这老阴货故意的,一边说对她的诗词不感兴趣,一边又东一鳞西一爪地歪曲记忆,还会秋后算账。
江琳皱眉扭着腰肢:“要不要这么讨厌!”
她本来还想加上一句“狗男人死变态”,想了想觉得他有点开不起这方面的玩笑,容易当真,就咽回去了。
他戏谑地用了一句四川话:“要——得!”
真是给他脸了。
她委屈巴巴:“我好像怀孕了。”
他停顿一下,轻声问:“这么快?你才来没几天,别想骗我手下留情,我大学也学医的。”
江琳:“你好意思说你学医,从不问我‘危险期’,你们男人都只顾自己快活!”
他:“宝贝说的什么话,这不一直都是听你的吗……好啦好啦,放心吧不会这么快的,等我从老家回来我们测一下。”
她还想继续解释,但他的拥吻让她无法再说话。
眯着眼睛望着天花板上的缠枝吊灯,才发现那是八朵百合花围绕起来的形状。
突然又想问他:前天那个抱着百合花的女人,为什么对她充满敌意,眼神傲慢?他到底对他们怎么介绍她的?
还是说,那女人曾跟他有过一腿?那四方脸小眼睛女人,韩伟也下得去嘴?
但感受着韩伟怀中滚烫的温度,他的热情、激烈和专注,就不想扫他的兴。怪自己太敏感多疑了。
窗外有微雪冉冉,梅花蓄势待发。室内暖气如春,暖色调的装修、关闭窗帘后暧昧柔情的灯光……
她环抱着这个非常喜欢她的男人……
突然有了隐隐约约的甜蜜感。此刻,花儿有主,身心有属,无论寒凉,有他罩着。
他爱她,不是吗?他都肯带她回家,肯为她花钱,更舍得花时间。
他年轻力壮,不是吗?韩伟爱干净,总是一丝不苟打理自己,带出去并不丢人,不是吗?
如果他不再乱搞,从此只属于她,关门度日,共此一生,也蛮好的不是?
未来的事交给未来。比如她年老色衰,比如他喜新厌旧,前半生的稳妥总胜于风雨飘摇。
就像舒婷的《神女峰》:“与其在悬崖上展览前年,不如在爱人肩头痛哭一晚。”
在最好的时光,遇到最爱自己的人,总胜过从未拥有。
张爱玲说,生命是一袭华美的袍子,上面爬满了跳蚤。
她的人生没那么华美,她从前的日子就像在泥淖里求生。
她是沙漠盐碱地落下的苦难种子,韩伟用温热的胸怀将她带出困境,播种在温室的土壤,让她尝到了雨露的甘甜。于是她开出的花朵,理应被他先嗅到芬芳被他采摘。
去他的老男人陆天远吧。
一个从未有过安全感的女孩,被人这样捧在手心里,如同“朝闻道夕死可矣”,过把瘾也算辉煌过了。
窗外雪落簌簌。他的头发硬茬和短短的胡茬扎得她的肩头痒痒的。
她在他耳边低声说道:“亲爱的伟伟老公,我好像爱上你了!”
他先是愣了一下,停顿了几秒,之后风卷残云,野马脱缰。
大开杀戒,总算有了一次。
她生平第一次主动,用身\/体\/迎合他。
两个人的荷尔蒙如阴阳离子的碰撞,撞击出闪电雷鸣,那是他们甜腻日子里的一次共同达到顶峰的记忆。
两个人的快乐,两个人的声音,两个人的放肆,交汇成彼此最爱听的乐曲。
原来,做女人还会有这种奇妙的体验。从前,她不知道。从前的从前,和初恋男友,夸张地大喊大叫,和今天第一次的感受比起来,多么可笑。
马旋曾讲起她一个初中校友,一米八多的个子,没考上高中,后来就去当了鸭,专门为那些四五十岁的富婆服务。
当时江琳听后,觉得不可思议的不是那个鸭,而是四五十岁女人那方面的需求。花钱去找,简直有病,有大病。
有了今天这番体验,似乎模糊有了些理解。
一个小时的午休,彻底废了。
风平浪静。她眼皮沉得抬不起来,猫一样呼呼睡去。
他抬起埋在枕头里的脸,发现自己居然流泪了。
点燃了一支烟,抽了一口,想起她说的可能怀孕了,又掐灭在烟灰缸里。
他必须去机场了。这床,赖了又赖。赖床不是他的风格,但今天就是不想走。
热了杯牛奶,放在床头,写了个纸条压在杯子下:“宝贝,辛苦了,醒来记着喝牛奶。爱你。”
起飞前,他又看一眼手机。
江琳发来的:“老公,我在家等你。”
他秒回:“宝贝,我更爱你了。”
她问:“还能爱我多久?”
他回:“傻话!”
飞机隐入云层。他将手机调成飞行模式,连接了付费ViFi(他以前乘机从不干这事),继续给她发信息。
她没了动静,屏幕发来一堆乱码。她太累了,又睡着了。这死丫头。
雪落一尺,总是恋人眼里最温柔的季节。
江琳在门口堆起了一个雪人,把自己的毛线帽子给它戴上,拍照发给韩伟。
他在老家,一落地便充满了悔恨——后悔回来,和她在一起过春节多有意义!
记起一次,江琳给他发了一段散文朗诵:“你是我的泽我的泽我的泽……”
她说,这是一条鱼写给一条河的情书。爱一个人,对方就是彼此生命的大江大河。
那时候,他迷恋她的声音。她们师范生,每个人都有一口标准的普通话,江琳读出来,更是清润悦耳。
他只是想,女人的声音也是女性优势的一条。现在想来,她的话一样动人:爱一个人,就是彼此生命里的大江大河。
多深的爱,才会让ta一遍遍重复着“你是我的泽我的泽”。
他曾无比,讨厌诗歌。讨厌那些与金钱抗衡的酸腐,那些无病呻吟。
后来发现,它们在一个美丽女孩口中吐出,就有了极光般璀璨的华彩。
她还诵:“北国有雪,南国有歌,我命中有你……”
“把两块泥,捏一个你,塑一个我;把你我两个都来打破,再捏一个你,再塑一个我,我泥中有你,你泥中有我……”
这个关于泥巴的诗,江琳当时读给他听,他不解深意,还把它当成了黄段子。
此时此刻,过往种种,那些最初的情欲肉搏,冥冥中都被她的玲珑、高雅、素养,涂上了诗意的颜色。
往后余生,狠狠爱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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