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安和张氏站在门口，一直目送着马车消失在巷口，脸上洋溢着满足和安心的笑容。
回到林府，春芽虽然有些疲惫，但心情却格外舒畅。
回门一趟，感受到娘家浓浓的关爱和祝福，让她心中更加踏实。
她知道，无论是林家还是李家，此刻都充满了对她和未来宝宝的期待与爱护。
这个新年，因为腹中悄然孕育的新生命，而显得格外不同，充满了希望和温暖。
热热闹闹的新年过后，转眼进入了二月。
积雪早已消融殆尽，枝头隐隐透出些许绿意。
但早春的寒气依旧，呼吸间还能看到些许白蒙蒙的雾气。
林景衡和春芽的假期也即将结束。
二月上旬必须启程，二月底返回京城，以便三月初能准时到翰林院和皇庄履职。
整个二月里，栖迟院都弥漫着一种忙碌而又不舍的氛围。
春芽开始指挥着兰香、红杏、碧玉等人整理回京的行装。
需要带的东西实在太多了。
除了他们自己的衣物、书籍、常用的物件，更多的是长辈们源源不断送来的关爱。
如今春芽的小腹依然平坦，加上冬日衣衫厚重，一点不显。
但春芽偶尔起身走动时，总是小心翼翼护着腹部的姿态，以及略显丰腴的脸庞上那种母性柔和的光辉，全都透露出不言而喻的信息。
雪融化后，春芽有时会和景衡一同去给老太太和父母请安。
每次去到荣寿堂或公婆院中，老太太和大太太都会亲昵地拉过她的手，让她坐在铺了软垫的椅子上，关切地问长问短：
“这几日胃口可好？有没有再恶心反胃？夜里睡得安稳吗？
可千万要当心身子，如今你可是双身子的人，马虎不得。”
言语间的叮咛珍视，把她看成林家的稀世珍宝。
老太太常常拍着她的手背，语重心长：
“好孩子，你现在最重要的任务，就是平平安安地把我们林家这新一代的希望生下来，这比什么功名利禄都紧要！”
春芽总是乖巧地一一回答，安抚着长辈们的担忧：
“祖母放心，母亲放心，春芽一切都好，定会仔细养着身子。”
而每次离开时，她们总会让丫鬟捧出许多早已准备好的东西塞给春芽。
有时是各种精致的吃食补品，血燕窝、阿胶糕、核桃仁、晒干的红枣；
有时则是她们亲自盯着丫鬟嬷嬷们做的，各式各样的婴孩衣物。
有柔软的棉布小衫，绣着吉祥图案的红色肚兜，虎头虎脑的软底小鞋，还有厚厚的襁褓和小包被，针脚细密，用料讲究，一应俱全。
常常是林墨和碧玉把这些满载着心意的大包小包搬回栖迟院。
这日午后，春芽靠在窗边的软榻上歇息，阳光透过窗棂照进来，暖洋洋的。
她看着院子里景衡正在吩咐小厮检查马车的身影，心里满是踏实。
然而，心底却有一丝若有若无的牵挂，轻轻扯着她的心。
她无事时，脑海里总会不由自主地闪过两年前的片段，尤其是自己的那场带着赌气意味的招亲擂台。
画面最后，总是定格在那个名叫王户生的书生身上。
如果不是景衡最后关头闯了上来，按照规则，王户生就是胜出者，那自己现在……
现在有可能就是王家的媳妇了。
这个念头让她心里莫名一紧，心里腾起巨大的庆幸和一丝愧疚。
庆幸的是，景衡及时赶到，闯了招亲台，虽然经历了一些波折，但最终他们有了如今这般美满的生活；
愧疚的是，那个叫王户生的书生，当时也是真心实意的参与，倾注了真诚和热情，甚至接受了那些在外人看来惊世骇俗的苛刻条件，最后却落得个黯然离场。
“他后来怎么样了？”
春芽忍不住去想：
“那次招亲，他灰溜溜的独自离开，对他有什么不好的影响吗？
会不会被不好的舆论影响的抬不起头？
会因为这件事儿，连说亲都受了影响？
如果过的好，没受影响则好，如果受影响了，都是因为自己的招亲给他的生活，婚姻带来困扰，自己的心难安。”
她越想越觉得不安。
当初摆擂台招亲，她确实有赌气的成分，若是因此连累了一个无辜的人。
尤其是印象中知书达理的优秀书生，她心里实在是过意不去。
沉甸甸的心事压在心头，她终于按捺不住，悄悄唤来李忠。
“李忠，”春芽低声吩咐，“你去帮我打听个人，就是两年前我招亲时，那个留到最后的书生，叫王户生。
他们家在城里开了一间书店。
你悄悄的去打听，看看他这两年过得如何。
特别是……有没有因为那次招亲受到什么不好的影响。”
李忠领命去了，费了一番心思打听，不久便回来禀报。
“小姐，打听清楚了。
那位王公子，招亲之后，街面上关于他的议论确实不少，说什么的都有。”
“都怎么说？”春芽着急追问。
“有夸的，说他是个有才学、懂礼数的实在人。
但是……”
李忠犹豫了一下。
“你直说无妨。”
“但是也有不少难听的，说他没骨气，那样的条件都答应，是软柿子，好拿捏。
甚至……甚至嘲笑他，何止是软骨头，就是个软蛋！是个没出息的男人，窝囊废一个。”
李忠说完，小心地看了春芽一眼。
春芽的心猛地往下一沉，果然，她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不过，”
李忠话头一转，“也正因为那次招亲，认识他家书店的人多了些，生意反倒比以往好了一点。
只是……在说亲这事上，似乎挺不顺当。
上门提亲的少了，偶尔有那么一两个，提的条件也……挺苛刻的，大概是觉得他家好说话，好拿捏吧。”
听完这些，春芽心里的愧疚感更重了。
她沉默了一会儿，对李忠说：“好，我知道了，辛苦你了，先去忙吧。”
当晚，洗漱完毕，夫妻二人靠在床头。
春芽依偎在景衡身边，轻声开口：“景衡，有件事，我想跟你商量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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