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芽感受到手中沉甸甸的金镯和婆婆那过于急切的态度。
她并未推拒,也没有流露出任何异样,只是顺势起身,微微屈膝,平和温顺回话:
“多谢母亲厚赐,儿媳记下了。”
态度不卑不亢,既接受了这份示好,也没有显得过于热络,恰到好处地维持了新妇的体面,也给了大太太一个台阶下。
大太太见春芽如此反应,态度诚恳恭顺,心中担着的心方才舒缓了好多。
她暗暗松了口气。
这杯媳妇茶,喝得她真是百感交集,如坐针毡。
不过,她心里还是有不自在不舒服,心始终是悬着的,紧绷着。
最后到了二老爷和二太太的院子。
二房一向与长房和睦,二太太更是个人精。
因为春芽曾救过她小外甥的命,她早就对春芽另眼相看。
如今更是看出春芽今非昔比,又是皇上跟前的红人,因此态度异常热情,紧着巴结还来不及呢。
她接过茶,笑眯眯地拉着春芽夸了又夸:“哎哟,瞧瞧我们景衡,真是好福气,娶了这么个天仙似的能干的媳妇!
我们大嫂,可真是有福了!”
她送给春芽一对通透的玉镯,话里话外都是亲近之意。
一圈请安下来,春芽能清晰地感受到各房态度的微妙变化。
她知道,这其中有皇帝封赏的震慑,有景衡坚定不移的支持。
但更重要的是,她用自己的能力和态度,赢得了这份迟来的尊重。
春芽暗暗松了口气,知道自己在林家的路,从这一刻起,才算是真正走得稳了。
而林景衡始终紧紧握着她的手,无声地传递着温暖和力量。
用行动向所有人宣告着他对妻子的真切维护与宠溺爱重。
两位新人请安完毕,回到栖迟院时,院子里伺候的丫鬟婆子小厮们早已得了信儿,齐齐整整地站了两排。
见到两人进来,立刻恭敬地行礼问安:“给大少爷、大奶奶请安!”
声音整齐划一,透着小心和讨好。
春芽面上带着温和的笑意,目光扫过众人,微微侧头对兰香和红杏使了个眼色。
两个丫头会意,立刻捧出早就准备好的,装着银锞子的红封,笑吟吟地挨个分发下去,口中说着:
“大奶奶赏的,大家都沾沾喜气!”
下人们接过沉甸甸的红包,脸上都笑开了花,纷纷再次躬身,声音比刚才更加洪亮真挚:
“多谢大奶奶恩典!祝大少爷、大奶奶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景衡站在春芽身侧,看着自家夫人处事大方得体,眉眼间尽是得意与宠溺的笑容。
小两口刚在屋里坐下喝了口茶,老太太身边的王嬷嬷就笑眯眯地来了。
说是老太太请大少爷和大奶奶去荣寿堂一同用早饭。
这在新婚头几天是常有的事,既是长辈对新人的关爱,也是一种家庭和睦的象征。
尤其显示出老太太对春芽这个新孙媳的格外看重和安抚。
景衡闻言,笑着对春芽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打趣道:“还是夫人面子大,祖母一早便惦记着。
夫人,请吧——”
春芽抿唇一笑,很自然地将手放入他伸过来的温暖掌心中,由他牵着,一同往荣寿堂走去。
兰香和红杏自然是寸步不离地跟着,林墨和碧玉也理所当然地随侍在后。
玲珑则很识趣地留在了院里,照看屋子。
来到荣寿堂,果然热闹非凡。
大老爷大太太、二老爷二太太,还有几位公子小姐都在,满屋子笑语喧哗,充满了喜庆气氛。
两人进去,再次向端坐正中的老太太行了礼,又向在座的长辈们一一见礼。
众人看着这对璧人,脸上都乐呵呵的,尤其是看到他们始终交握的双手,更是心中了然。
老太太满面慈祥的笑容,亲昵地对他们招手:“衡儿,春芽,快过来,到祖母身边来坐。”
两人依言走过去。
景衡细心地为春芽拉开老太太下手边的梨花木圆凳,待春芽优雅落座后,自己才顺势紧挨着她坐下。
丰盛的早饭很快摆了上来。
席间,景衡几乎没怎么顾得上自己吃,眼神总是不自觉地飘向春芽。
看到她多看了一眼哪个菜,便立刻用公筷夹到她面前的小碟子里。
轻声细语的问她合不合口味,那份殷勤周到的劲儿,看得在座的几个年轻小姐都掩嘴偷笑。
春芽虽然被他弄得有些不好意思,脸颊微红,但心里是甜的。
她偶尔也会拿起筷子,夹一块他喜欢的清蒸狮子头,或者剔了刺的鱼肉,自然地放到他碗里。
两人之间那种自然而然的亲昵与甜蜜,仿佛自成一方小天地。
众人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心中各有感慨。
大太太心里就有点不是滋味了。
看着自己一手养大的儿子,如今满心满眼都是他媳妇,对自己这个母亲反倒没这么细心过,一股酸溜溜的感觉直往上冒。
她脸色微尬,只能默默低头,食不知味地扒拉着碗里的饭。
老太太人老成精,将大儿媳那点不自在看在眼里,心里也是暗叹一口气:
衡儿这孩子,对春芽真是痴心一片,跟他爹当年一个样儿……
她转念一想:
唉,罢了罢了,痴儿啊!
只要他们小两口恩爱和睦,早点给我生几个白白胖胖的小重孙,比什么都强!”
一想到软糯可爱的小娃娃,老太太心里那点感慨立刻被更大的期盼取代了,眼神都亮了几分。
其余在场的人,无论是主子还是仆人,都清楚地意识到:
这位新进门的“嘉禾夫人”,在大少爷心中的地位无人能及,将来在这林府内宅,绝对是说一不二的女主人。
以后更要小心伺候,多多敬重亲近才是。
春芽何等聪慧,将席间众人的反应尽收眼底。
她趁着为景衡夹菜的间隙,微微侧头,凑近他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悄声问:
“母亲……平日可有什么偏爱的菜式?”
景衡立刻明白了她的用意,赞许地看着春芽温柔会心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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