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疾驰,很快回到林府,他们直接去往栖迟院。
碧玉和玲珑气喘吁吁的刚进栖迟院,正和田嬷嬷说今天招亲台发生的事。
林平和小厮搀扶痴呆发愣的大公子进入栖迟院,后边跟着脸色苍白,愁眉苦脸的大太太。
顿时整个栖迟院乱作一团,除了碧玉、玲珑知道缘由,其余仆人全都屏气噤声,心头震惊不已。
早有人领了大太太的命,跑去“荣寿堂”禀报老太太。
刚踏进荣寿堂内,莺哥刚好讲完所有的事,正搀扶起已经气的浑身颤抖,眼尾红润的老太太。
她要往栖迟院去看看那个不争气的可恼孙儿!
而回到了李府的春芽,一进自己的房门,便再也支撑不住,扑倒在床上,失声痛哭起来。
仿佛要将所有的委屈、痛苦全都哭出来。
李安和张氏守在门外,听着里面女儿撕心裂肺的哭声,相视无言,唯有叹息。
他们无力悲叹,明明相爱的两个人,竟然走到了今天这一步。
兰香和红杏在一旁陪着落泪。
兰香忍不住低声劝道:“春芽姐……您这又是何苦呢……大公子他……”
春芽哭得浑身颤抖,话音断断续续地:“你们不懂……我不能……不能毁了他……
王府亲事……对他有利……他母亲……我答应过的……”
话语破碎,却透露着无尽的无奈和绝望。
兰香和红杏对视,果然,是林府大太太!
她和春芽姐说了,她配不上大公子,求着春芽姐不要耽误大公子的前程的话。
春芽姐心软,就答应了。
两人随即把这件事和李安与张氏说了。
他们心里都明白了,春芽和大公子的情缘怕是真的难成了。
这一场轰动全城的招亲,最终以一场谁也未曾预料到的闹剧和两败俱伤收场。
这一夜,春芽哭得昏天暗地,仿佛要把一辈子为情所困的泪水都流干。
难过吗? 当然难过,毕竟是真心喜欢过的人。
有过那样美好甜蜜的缠绵时刻。
此时经历了这样一场轰轰烈烈的当众决裂,怎么可能不痛苦呢。
但也不至于就此悲痛欲绝,活不下去。
说到底,也就是失恋了而已,一时痛苦得难以接受,需要痛哭一场来发泄。
哭过就好了。
眼泪带走的是委屈和执念。
一个二十七岁的现代灵魂,什么风浪没见过,至少看过那么多电视剧、网络小说,里面都见过了。
难道还要学古代女子一样寻死觅活或者郁郁终生吗?
不就是一个男人吗?
有缘无分就散了吧。
天下何处无芳草!
她李春芽,有乡君爵位,有皇商义父,有玉米功绩,有经营头脑!
她靠自己也能活得精彩纷呈!
想通了这一点,虽然心口的钝痛还在,情绪依然不高,但整个人却很快从那种崩溃的状态中平静下来了。
第二天,她照常起床。
虽然眼睛红肿,脸色苍白,但她依旧仔细梳洗,换了干净清爽的衣裳。
该去试验田查看玉米长势就去,该去店里核对账目就去。
除了脸上的笑容少了,眼神更沉寂了些外,与平时并无两样,该干啥干啥。
可是,李安、张氏、兰香和红杏她们却不这么认为。
他们只看到她一夜痛哭后强装出来的平静,只觉得她是过度伤心后的麻木和隐忍,是“哀莫大于心死”。
她们的心情跟着焦急,又为她担着心,变着法地想安慰她,却又怕触及她的伤心事。
只能更加小心翼翼,唉声叹气,觉得春芽这回真是伤得太重了。
她们不明白,春芽骨子里那份来自现代的灵魂,韧性十足,正在帮助她快速消化这场情伤,“拿得起,放得下”,开始自己新的生活。
只是这个过程,在爱护她的人眼里,被过度解读成了深深的悲伤。
林景衡被强行带回府后,当夜便发起了高烧,胡话不断,时而急切地呼唤“春芽”,时而喃喃自语“为什么”。
请了大夫来看,说是急火攻心,又兼旅途劳顿,风寒入体,开了几副安神退烧、固本培元的药。
喝了药后,在药效的作用下,林景衡终于合上眼,沉沉睡去了。
三天三夜不间断的马背颠簸,几乎没怎么合过眼的他,实在太累了。
又加上招亲台上剜心般的痛苦打击,他扛不住了。
失了魂,没了精气神,浑浑噩噩的睡了一天一夜。
然而,烧退了之后,他醒过来,人却依然像被抽走了魂,整日里不言不语的呆呆发愣。
对来看他的府里众人全都漠然。
老太太,大太太在他跟前流着泪,一声声的悲泣呼唤,“衡儿……衡儿……我的儿啊……”。他也是呆呆的,没有丝毫反应。
每天,要么坐在窗前呆呆的望着院外的天空发呆。
要么就是躺在床上,目光空洞地盯着帐顶,一盯就是几个时辰。
喂他吃饭便吃,喂他喝水便喝,如同一个没有知觉的木偶。
偶尔清醒片刻,翻来覆去也只是那几句话:
“她不要我了……
她真的不要我了……”
声音沙哑,带着无尽的绝望。
老太太和大太太日夜守在他床边,心都要碎了。
老太太老泪纵横,一遍遍摩挲着孙儿消瘦的手背:
“我的衡哥儿,你个痴儿啊……你怎么就这么傻,这么痴啊……”
大太太更是哭得眼睛肿得像核桃,拿着温热的帕子轻轻擦拭儿子的额头,声音哽咽:
“我的儿,你醒一醒,看看娘啊……
天下好女子多的是,比她李春芽好的不知有多少,你何必就非要她一个?
你这不是要娘的命吗……”
她们的眼泪几乎流干,可林景衡依旧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对外界的呼唤充耳不闻。
府里的众人,二太太,两位姨娘,几位小姐公子,全都闻讯过来探望。
看到如此模样的大公子,全都唏嘘不已,在老太太,大太太面前流着眼泪,心疼的说着劝慰的话。
她们说过几句话,都不敢多待,全都抹着眼泪悄悄离开。
林府上下,一时被浓浓的愁云惨雾所笼罩。
林正清从衙门回来,听红玉战战兢兢地禀报了招亲现场的详细经过,脸色顿时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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