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第一次这么真切地感受到身为下人的卑微和无力。
她知道这还不是最惨的,但这种压抑,让她喘不过气。
过了一会儿,大公子走了进来。
看着床上躺着的人儿,他没说话,回了里间。
春芽躺着没动,也默默不出声,只是睁着眼睛望着床帐顶发呆。
“还疼吗?”大公子清瘦的身影不知何时出现在床边。
他手里拿着个小纸包,坐在床沿,从里面拈出一颗蜜饯,递到春芽嘴边:“给,很甜的,吃了就不疼了。”
春芽看着眼前突然出现的蜜饯,愣住了。
定定的看着蜜饯,微张嘴刚想开口说话,那颗甜甜的果子就被轻轻塞进了她嘴里。
一股浓郁的甜意在舌尖化开,好像真的冲淡了膝盖上的疼痛,连带着心里那股沉甸甸的感觉也轻快了不少。
顿时她觉得心里没有苦只剩甜了。
大公子看着她,笑了,那笑容极其温柔,连耳尖都悄悄红了。
春芽心里一暖,立刻坐起身来,腮帮子还鼓鼓地嚼着蜜饯,含糊不清地说:
“大公子……我跪一下午是挺疼的,但现在……现在不疼了!
有大公子心疼着、护着,春芽受再多委屈也不觉得苦了!”
这话半是真心,半里带着她无意识中有点撒娇的意味。
“好,那你在这儿好好待着,慢慢吃。我出去一下,马上回来。”
大公子像哄孩子一样的对春芽说话,把整包蜜饯塞进她怀里,起身快步走了出去。
春芽抱着蜜饯,抿唇笑了,心里那点委屈和害怕真的烟消云散了。
她觉得自己挺幸运的,给自己找了个温柔体贴,真心护着自己的主子。
她正美滋滋地吃着蜜饯,房门被推开了。
两个小厮抬着一张吃饭用的小方桌走了进来,直接放在了房间中央!
春芽嘴里的蜜饯都忘了嚼,惊讶地问:“林墨,这是干什么呢?”
林墨一边往外走一边笑:“大公子吩咐的,说今晚要在这儿吃晚饭。”
“啊?!”春芽彻底懵了。
紧接着,碧玉、玲珑和其他小丫鬟们鱼贯而入,进进出出,一阵忙活。
就在春芽目瞪口呆的注视下,她们麻利地在她的房间里摆好了一桌丰盛的晚饭!
大公子回来了,嘴角噙着笑意,走到床边,看着还傻乎乎抱着蜜饯包的春芽:
“怎么?傻了?快起来,伺候我吃饭。”
他的语气带着一种自然的亲昵和宠溺。
春芽再一次,在所有人的目光注视下,下了床,穿上鞋,忍着膝盖的酸疼,挪到桌边坐下,陪大公子一起用饭。
她习惯性地想站起来给他盛汤。
大公子却抬手制止了:“你别动。碧玉,你来。”
春芽只好坐着没动。
碧玉和玲珑一左一右,服侍着他们两人吃饭。
这顿饭,春芽吃得并不轻松。
大公子对她的维护,那份若有似无的喜欢,她能清晰地感觉到。
可是……她心里又怕又甜蜜。
自打清风阁那次赌局之后,小公子林景瑜果然老实多了。
在府里再遇见春芽,他要么远远地绕道走,要么坚决离她五步开外,眼神更是刻意避开,仿佛春芽是什么洪水猛兽。
府里下人们私下里都觉得好笑,又暗暗佩服大公子的手腕。
春芽的日子,算是彻底清净了。
这份清净,似乎也让栖迟院里那层朦胧的情愫,悄悄地、更自由地蔓延开来。
这天傍晚,夕阳给花园镀上了一层暖金色。
大公子像往常一样,说要去园子里走走散散心,只叫了春芽跟着。
两人一前一后,沿着开满粉白色蔷薇的僻静小径慢慢踱步。
四周静悄悄的,只有虫鸣和他们的脚步声。
走着走着,大公子的脚步慢了下来,几乎和春芽并肩。
春芽正低头看着路边一朵开得正好的娇嫩蔷薇。
忽然,一只微凉的手,带着点不易察觉的颤抖,轻轻覆盖在了她垂在身侧的手背上!
春芽的心猛地一缩,像被电了一下,瞬间从指尖麻到了头皮!
她几乎是本能地往回缩手,想挣脱。
可那只手,看着清瘦,此刻却握得很有力,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温柔,稳稳地包裹住了她微凉的小手,阻止了她的退缩。
春芽的心跳得又急又响,咚咚咚地敲着耳膜,脸上“腾”地烧了起来。
她不敢抬头,只觉得被他握着的手心迅速变得滚烫潮湿。
她能清晰地感觉到他掌心的纹路和微微凸起的指节,那温度熨贴着她,让她浑身都有些发软。
大公子也没好到哪里去。
他看似目视前方,耳根却红得快要滴血,握着春芽的手也微微有些汗湿。
他能感觉到她指尖的僵硬和微微的颤抖,这让他心里既紧张又涌起一股奇异的满足感。
他不敢用力,怕捏疼了她,也不敢松开,怕她真的抽走。
两人就这样,手牵着手,在夕阳的余晖里,沿着寂静的小径继续往前走。
奇异的感觉顺着他们抓握在一起的手,一波一波的如同海浪不断的冲击着,传递到他们的全身。
两人都好似踩在云端,身体轻飘飘软绵绵的。
他们谁也没有说话,空气里弥漫着一种甜蜜又紧绷的沉默。
偶尔目光不小心撞上,又都像受惊的小鹿般飞快躲开,脸上红晕更深。
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仿佛脚下不是石板路,而是云端。
那交握的手,成了连接两颗狂跳心脏的唯一桥梁,传递着无声的悸动和初尝情滋味的笨拙甜蜜。
之后连着几天,大公子总让春芽陪着散步。
中间无人时,他总是主动牵起春芽的手,小心的呵护一路。
那次遇到有人经过,春芽惊如小鹿般猛地抽出手,退后两步,保持贴身奴婢的仪态距离。
大公子无奈的默默叹息,之后不容春芽拒绝,重新握紧她的手,柔声叮嘱:
“以后,有人也不准缩手!你是祖母指给我的通房,牵手,服侍是理所当然的,就是被人看见也无妨。”
春芽听到“服侍是理所当然的”这句话,心里有点波动不适。
但还是无奈的羞红着脸,默默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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