筒子楼西门岗亭,“深瞳VII型”主机的幽蓝光芒,像不知疲倦的宇宙哨兵,冷静扫过秩序边疆的每一寸角落。墙角“绿化试验点”依旧安静——SY-02号“永恒基石”标兵苗木,每片叶子都像被规则之力熨烫过,连光合作用都带着程式化的精准。几朵小蘑菇的菌褶荧光明灭节奏,稳得能让电子音乐制作人自愧不如,上扬角度确保《绿岛小夜曲》的每个音符都踩在绝对音准上。漆黑基座上的锦旗与奖牌,沉淀着过往荣光;棕色厨余桶旁的幽蓝主机屏幕上,“行为符合度:100%”的标签,比数学定理还恒定。岗亭里,冰枸杞水的甜、草木香与公共檀木香微妙平衡,织成李清风“绝对领域”特有的气息结界。
李清风坐得笔直,面前摊开的不是《执勤日志》,而是本砖头厚的《华夏古陶瓷纹饰图谱与断代精要(修订版)》。他手里那支似能穿透时光尘埃的红笔,正停在“元代青花缠枝牡丹纹梅瓶”解剖图上方。眼神平静的他,仿佛不是在鉴赏古董,而是在解析一套“时间、泥土与火焰按特定规则作用形成的物质形态密码”。
玄猫的意念空间里,塔塔的精神波动稳如古井:“嘤嘤嘤~(老板,时光沉淀,规则没乱…笨徒弟波动稳得像出土青铜器上的铜绿…新邻居也没动静…主人这是又研究起‘古代物质文化遗产’了?)”它造的全息生态沙盘中,“样本001”虚影波动平得像镜子,代表塔塔的虚影是恒定环境参数,墙角“基座”气息收得极紧,仿佛本身就是件历经万古不朽的圣物。
玄猫熔岩眼瞳闪着金光,爪子里的“S优$”鹅卵石轻点沙盘上“古陶瓷图谱”的虚影:“咪…(小塔,万物有灵,器物也有自己的道理。经岁月洗礼的东西,都藏着独特的信息与能量场。主人这是在跟亘古对话。)”
李清风扫过图谱里繁复的纹饰和釉面特征描述。他并非突然迷上收藏,而是最近读《小区物业管理条例》附属的《业主大件物品\/贵重物品出入登记规范》时,看到了疑似文物物品的报备流程。他觉得,负责任的保安得懂点基础古物鉴定,才能更准地执行规定,既防国宝流失,也护业主权益。刚在笔记空白处写下:“保安的职责不只是看门护院,更要做社区文化资产的第一道防火墙。”
他刚算完“明代永乐甜白釉和清代仿品,因氧化铝含量、烧成温度不同导致的折光率差异”,一阵引擎的低沉咆哮声由远及近,接着是声浮夸的刹车——亮黄色骚包跑车停在访客车位,车门像翅膀般扬起,住在豪宅区、好奇心重且最近有点烦的富二代林浩钻了出来。
可他没直接回家,左右张望后,鬼鬼祟祟抱着个旧报纸裹的长条物件,快步跑到岗亭窗口。“李…李师傅!”林浩压着声音,脸上又兴奋又紧张,像刚做完见不得人的交易。
李清风抬眼,平静看向他和那散发着淡土腥味、还裹着丝极淡异常能量的物件——长条状、硬度高,能量波动阴冷杂乱,混着泥土气和微弱血煞气…大概率是刚出土的兵刃类器物,来路八成不正。
“林先生,有事吗?需要登记物品?”李清风按流程问话,目光却像x光般扫过旧报纸:“根据《文物保护法》,个人私下交易出土文物是违法的。您要是对物品来源没底,建议报文物部门或公安机关。”
林浩脸一垮:“哎呀李师傅,没那么严重!就看看,万一真是战国青铜剑呢?您凭感觉说说?”他心里本就没谱——那哥们儿吹得天花乱坠,要价却不高,想起李清风平时透着的“有内涵”,就想来讨个主意,还脑补对方是隐藏鉴宝大师。
李清风没接物件,客观陈述:“从包装纸油墨氧化和土壤附着物看,这东西出土3到5个月了。按形态和重量猜,大概率是低价值金属制品。”顿了顿,补了句:“与其纠结是‘战国宝剑’还是‘上周仿品’,不如担心它会不会让你‘夜半失眠’。”
“夜半失眠?”林浩懵了。
“比喻而已。”李清风面不改色,“来源不明的旧物可能干扰作息,让人精神差、睡不好。从医学说,可能是微生物或重金属污染;从民俗说,可能是心理暗示。总之别收藏。”
林浩听得后背发毛,下意识把东西拿远:“真…真的?您别吓我…”
“只是合理推测,最终得专业机构判断。”李清风刚说完,林浩的手机响了。他看了眼,脸色变了,走到旁边接电话:“…催债?我不是刚转了吗?…项目尾款没到我有什么办法!…知道了!”
挂了电话,林浩脸色更难看,盯着手里的“青铜剑”,眼神挣扎——本来还想捡漏暴富,被李师傅一说,又赶上催债,突然咬牙:“李师傅!要不这东西您看着给点钱?帮我回点血,便宜处理了!”
李清风:“……”
玄猫意念空间里,塔塔差点破功:“嘤?!(老板!这傻小子要把煞气破烂卖给您?算盘打得我在隔壁宇宙都听见了!)”
李清风沉默两秒,诚恳道:“抱歉林先生,按《保安服务管理条例》和公司守则,执勤时不能搞商业经营,包括收来历不明的东西。”指了指墙上《小区文明公约》,“第七条写着‘抵制销赃行为’,我不能知法犯法。”
林浩差点喷老血——神特么条例!神特么公约!这拒绝方式也太清奇了!
“不过,”李清风话锋一转,拿便签写了个号码递过去,“您要是真想处理,联系这个市博物馆文物征集办公室的电话,他们规范,能给公正评估。”至于林浩去不去、去了是得奖励还是被警察找,就不是他该操心的了。
林浩捏着轻飘飘的便签,看着工整字迹,再瞅瞅怀里的“烫手山芋”,心情复杂到极点——感觉今天不是来鉴宝,是来上法制+人生哲学课的。“谢…谢谢李师傅…”他耷拉着脑袋,抱着那可能“让人失眠”的物件,灰溜溜走向跑车,连关门都没了之前的骚气。
玄猫意念空间里,塔塔啧啧称奇:“嘤嘤嘤~(老板,您这操作绝了!既没沾因果,又指了明路,还顺便普了法,堪称‘教科书式热心负责’!)”
“咪。(小塔,缘起缘灭有定数,点拨就好,别强求。世间烦恼多因贪念,心里清明才百邪不侵。)”玄猫金瞳闪着智慧光。
李清风没把这“鉴宝风波”放心上,在《执勤日志》写:“业主林某某携带疑似仿古金属工艺品咨询,已告知相关法规,建议联系专业机构鉴定。”
之后,他拿绿色喷壶接了半壶水,先给小蘑菇浇水——水雾像带着“明辨是非”的夸奖,菌褶荧光明灭得更透彻;再给“永恒基石”浇水;最后走到漆黑基座旁,轻喷一层水雾,心里默念《文物保护法》总则和《公民防范文物犯罪须知》里“护文物、及时报、拒买卖”的核心内容。
噗呲——水雾裹住基座,它内部规则属性似多了点“鉴真”“辟邪”的意思,对小区里“不祥之物”“负能量载体”的甄别排斥力,悄悄变强了些。
放下喷壶回座位,一场可能引火烧身的非法交易咨询,被依法依规的劝导化解。岗亭内外,规则堡垒依旧稳固,守护范围还扩到了文化财产保护。
玄猫看着沙盘中因驱散微弱煞气而更清朗的虚影,熔岩眼瞳闪金光:“咪。(小塔,规矩里自有乾坤,守好本职,就是对牛鬼蛇神最有力的回应。)”
“嘤!(老板!塔塔懂了!以后教学也得遵纪守法,不教违规禁术,用正能量感化学员!)”塔塔菌褶光芒闪着对合规教学的新领悟。
李清风拿玻璃罐和搪瓷杯,拈十一颗枸杞放进去,接满冰凉自来水——没烧开,省事儿。看着枸杞在水里沉底,滋溜喝一大口,仿佛咽下的是维护法规、点拨他人后的宁静坦然。
端着杯子望向窗外,林浩的跑车早没影了。小蘑菇的《绿岛小夜曲》似多了丝“浩然正气”,SY-02号“永恒基石”在阴影里,叶片角度稳得像在说:蘑菇,邪不胜正,规则如山。而远方那丝盯着“仿古剑”及其背后麻烦的觊觎感,被岗亭无形的“规则场”轻轻挡住,没侵入这片秩序之地。真正的暗流,已在悄然汇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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