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死!”
炬焰被彻底激怒,巨大的龙翼猛地一振,掀起足以将巨石卷上高空的飓风。
他那庞大如山的身躯,竟爆发出与其体型完全不符的恐怖速度,如同一颗燃烧的陨石,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朝着渺小的梦魇之月猛扑过去。
锋利的龙爪闪烁着寒光,带着足以开山裂石、捏碎星辰的巨力,狠狠抓下,他要将这个玩弄梦境的疯子彻底碾碎!
面对这泰山压顶般的扑击,梦魇之月非但没有退缩,反而发出一声尖锐的厉啸!
她不再维持任何属于公主的优雅姿态,而是如同最凶残、最迅捷的夜行掠食者,将梦魇之月的力量催发到极致。
她的身形瞬间化作一道飘忽不定、难以捕捉的深蓝魅影,在空中留下道道残像。
就在那足以将她拍成肉酱的龙爪即将触及身体的刹那,她以一种近乎极限的、险之又险的角度,擦着那布满鳞片的巨爪边缘掠过!
冰冷的死亡罡风刮过她的盔甲,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与此同时,在她与龙爪擦身而过的瞬间,她的独角再次爆发出刺目的光芒!
但这一次,不再是凝聚的光炮,而是瞬间分裂出成百上千道细密、锐利、边缘带着刺骨寒意的月白色光刃。
如同被激怒的蜂群,又像是倾盆而下的月光暴雨,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精准地射向炬焰身上相对脆弱的部位——
鳞片连接的关节缝隙、支撑飞行的巨大翼膜、以及那双熔岩般的眼睛!
“嗤嗤嗤嗤——!!!”
密集得令人头皮发麻的切割声响起!如同无数把高速旋转的冰刀在刮擦坚硬的金属。
炬焰的鳞甲防御力极其惊人,大部分月刃只能在上面留下浅浅的白痕或瞬间被弹开。
然而,总有一些刁钻的角度,总有一些防御稍弱的连接处,月刃狠狠地切入翼膜的褶皱,划开关节处较为柔软的鳞片边缘。
虽然无法造成致命的重创,但那如同千万根毒针同时刺入般的密集疼痛,以及对自己脆弱部位被持续骚扰的强烈不安。
这让炬焰烦不胜烦,狂暴的攻势也因此变得更加混乱、更加大开大合。
梦魇之月如同在刀尖上跳舞的死神。
她在巨龙狂暴挥舞的利爪、横扫的巨尾、以及时不时喷吐的灼热吐息的缝隙间极速穿梭、闪避。
每一次惊险的擦身而过,都让远处的其他龙族看得心惊肉跳。
她甚至……是故意的!
在一次看似来不及完全闪避的龙爪横扫中,她竟微微调整了角度,让那带着毁灭力量的爪风,并非完全落空,而是堪堪擦过了她右侧的肋部!
“撕拉——”
坚固的月之盔甲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被撕开一道口子!
里面深蓝色的皮毛被撕裂,鲜血瞬间涌出,染红了盔甲的边缘,剧痛传来,但梦魇之月眼中闪烁的却是更加兴奋、更加疯狂的光芒!
就是现在!
借着这以伤换来的、瞬间拉近到极致的距离,梦魇之月无视肋部的伤痛,将全身的力量,连同梦魇的疯狂意志,全部灌注到她的独角之中。
一道远比之前那些散射月刃凝练百倍、带着冻结灵魂寒意的惨白光束。
如同最精准的破甲锥,狠狠地、零距离地轰击在炬焰那高高隆起的、覆盖着厚实鳞片的鼻梁之上!
“嗷呜——!!!!!”
一声痛苦到变形的惨嚎响彻云霄!
炬焰巨大的头颅猛地向后仰去,庞大的身躯甚至因为这近距离的猛烈冲击而向后踉跄了一步。
那只被正面击中的眼睛,瞬间被刺目的能量光芒和爆炸的冲击波吞没。
剧痛和短暂的失明让他陷入了短暂的混乱和……更深层次的恐惧!
他感到了恐惧!不是对梦魇之月此刻展现的力量,而是对眼前这匹小马那完全不顾自身死活、以伤换伤、甚至以命搏命的疯狂意志的恐惧。
这根本不是在战斗!这完全是在求死!而且是要拉着他一起陪葬的、歇斯底里的自毁!
“够了!梦魇之月!你他妈的疯了吗?!”
炬焰用一只完好的眼睛死死盯着再次拉开距离、肋下伤口还在淌血却依旧狞笑着的对手,声音第一次带上了无法掩饰的惊惶。
“你难道不怕死?!你死了,小马利亚怎么办?!你那些脆弱的子民怎么办?!谁来守护他们?!”
“子民?责任?哈哈哈哈哈哈——!!!”
梦魇之月仿佛听到了世界上最荒谬、最可笑的笑话,发出了歇斯底里的狂笑,笑声尖锐刺耳,充满了无尽的怨毒与绝望。
“炬焰!你这头愚蠢的蜥蜴!你知道我这十几天……不!是这每一分每一秒……是怎么过的吗?!”
她的攻击变得更加狂暴,更加不计后果!
独角射出的月光不再凝练稳定,而是带着一种失控的、疯狂逸散的毁灭气息,如同她此刻濒临崩溃的精神状态。
她的脑海中,无法控制地闪过无数画面碎片,如同最锋利的玻璃,反复切割着她的神经:
她的脑海中闪过无数画面:强撑笑容面对民众的僵硬,裙摆如枷锁的旋转,噩梦中无数伸来的、尖叫的黑色触手,还有……
塞拉斯蒂亚温和却遥远的笑容……
而这份笑容在龙王炬焰的眼里,像是个被什么逼疯的疯子,做起事情不分轻重,好像没有任后负担一样。
她不怕死的吗?她难道不怕她死了之后小马谷无人守护吗?她到底在想什么?!!!
炬焰在此刻有些慌了神,他不怕塞拉斯蒂亚,也不怕其余的种族,因为他们都是智慧的生物会谈判,懂取舍。
可要是有一个有着强大实力且听不进话的疯子……甚至是这种没有如何束缚的疯子……
他现在的情况就像是一位拖欠员工工资,且态度恶劣,压榨员工的老板,某一天突然收到了员工的离婚证明,和父母遗体的火化证明。
在面对怨气可以催生特级咒灵的员工,作为老板的炬焰自然有一种发自内心的恐惧。
与露娜这股疯劲不同,他作为龙王,他便有他的职责与使命,倘若他和露娜在这里同归于尽,而按龙族的作风。
他们便会为了龙王的位子而发生内战,再加上塞拉斯蒂亚并没有确认死亡,附近的族群虎视眈眈,而龙族的作风也惹了不少的仇敌。
炬焰看到对面这位新上任的小马利亚统治者,有些摸不着头脑,这小马国君主怎么活得跟个牛马一样?
“等等!我们可以谈谈!我们……”
“我谈你个mLG【i】!知道老娘最近忙!cNm还给我添堵!”最直白的表达,往往只需要最朴素的交流方式。
露娜这几天和曦辉暖暖混在一起,自然是学了不少优美动听的“国粹”。
“知道老娘这十几天是怎么过的吗?!!”
白天(这里指的是时间上的白天)她强撑着出席每一场必须露面的活动。
站在魔法投影前,她对着下方情绪低落的民众,努力扯动嘴角,试图模仿记忆中姐姐那和煦如阳的笑容,却僵硬得如同拙劣的面具。
声音透过扩音魔法传出,努力维持着温和的语调,却难掩那份沙哑和底层的虚弱。
像是什么“黑夜亦有守护……王国运转如常……请相信……” 这些空洞的安抚词句,像沉重的铅块从她干涩的喉咙里挤出,因为这让她想起来塞拉斯蒂亚曾经安抚她的话语。
她好像明白了当时的话语不是敷衍……而是无力……
无力改变现状,对自己的无能而感到无奈,却又不得不逼的自己继续向前,都说万事开头难,但又有多少小马能够坚持将开头做完。
一匹小马的坚持会有多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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塞拉斯蒂亚……
姐姐……
可每次还没等她回过神来,庆典又开始了,她甚至被热情的(或者说,是渴望抓住任何慰藉的)小马们簇拥着跳了一支舞。
旋转间,华丽的裙摆曾是优雅的象征,此刻却像束缚的绳索,每一步都踏在虚浮的地面上,眩晕感阵阵袭来。
庆典的喧嚣成了刺耳的噪音,她只觉头重脚轻,全靠一股意志力强撑着才没在众目睽睽下瘫倒。
每当她试图喘口气时,等待她的,是塞拉斯蒂亚被放逐后留下的、堆积如山的政务烂摊子!
外交文书积压如山,边境摩擦报告雪片般飞来,财政预算因为粮仓被劫而捉襟见肘,贵族们明里暗里的试探和阳奉阴违……
所有的一切,都需要她这个“临时”摄政者去处理、去决策、去承担!
她感觉自己像个被强行推上王座的提线木偶,被无数根名为“责任”的丝线拉扯着,走向崩溃的边缘。
事后,小报盛赞她的“亲民”与“努力”,照片上她略显苍白的笑容被解读为“圣洁的疲惫”,无人知晓那笑容下是她随时可能崩溃的神经。
晚上,她要一边在梦里处理公务,一边还要分神将自己沉入小马利亚国民那因永夜而变得浑浊、充满惊惧的噩梦。
在光怪陆离、扭曲变形的梦境里,她就像救火队员。
她拼命挥洒着的魔力,一边驱散啃噬心灵的黑暗梦魇,用尽心力编织着宁静的星夜、流淌的月溪、温柔的摇篮曲。
她尤其关注那些幼小的梦境,化身“夜之阿姨”,用沙哑的声音讲述着古老的星空故事,试图在孩子们心中种下对黑夜的些许好感。
每一次从深层梦境中挣脱,都像经历了一场灵魂的马拉松。你能体会到那种大脑如同被无数细针穿刺,嗡嗡作响的感觉!
还有……
那该死的剥皮者到底是什么鬼?!
为什么几乎每一匹小马驹都在怕那玩意?机械性的处理那些同一种类型的噩梦,她都快要看吐了!
……
……
……
“刷——!” 思绪被拉回残酷的现实。
梦魇之月凭借本能,在空中一个极限的侧身翻转,一道炽热的龙息擦着她的尾鬃呼啸而过。
灼热的气浪让她皮肤刺痛。她转动布满血丝的眼睛,迅速搜寻着炬焰庞大的身影。
阴影!
一股冰冷的死亡预感瞬间攫住了她,她猛地抬头,瞳孔骤缩!
龙王炬焰那庞大如山的身影,不知何时已借助烟尘的掩护,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她的正上方。
巨大的阴影将她完全笼罩,那只完好的、燃烧着狂怒与一丝狡猾的龙眼,正死死锁定着她!
太近了!躲不开了!
“抓到你了!小虫子!” 炬焰的咆哮带着复仇的快意。
那只曾受过月刃骚扰、此刻却凝聚了全身力量的巨大龙爪,带着撕裂空间的尖啸,如同崩塌的山岳般,朝着她毫无防备的后背,狠狠挥下!
“噗呲——!!!”
利爪入肉的声音令人牙酸,覆盖着背部最坚固区域的月之盔甲,如同纸片般被撕裂、洞穿。
伴随着骨骼碎裂的脆响和血肉被蛮力撕扯开的可怕声音,梦魇之月发出一声压抑不住的痛哼。
一只覆盖着深蓝色羽毛的、强健的翅膀,连同下方大片被撕裂的血肉,被龙爪硬生生地从她身体上撕扯下来。
滚烫的鲜血如同喷泉般狂涌而出,瞬间染红了她的半边身体和下方焦黑的大地。
失去了半边翅膀,飞行魔法瞬间失衡。
梦魇之月如同折翼的鸟儿,从数百米的高空,无力地、旋转着朝着下方坚硬锐利的焦黑岩地坠落。
深蓝色的身影在巨大的龙影下显得如此渺小、脆弱、不堪一击,如同即将被碾碎的尘埃。
在急速下坠的失重感和撕心裂肺的剧痛中,她无意识地转动头颅,目光穿透了弥漫的烟尘和血雾。
瞥见了那轮高高悬挂在永夜天幕之上的、冰冷的、巨大的月亮。
皎洁,孤寂,亘古不变。
过去的回忆,如同潮水般不受控制地涌现,冲击着她濒临破碎的意识:
塞拉斯蒂亚在花园中为她耐心讲解星图的温柔侧脸……
姐妹俩在皇家露台上并肩赏月,分享一块蛋糕的宁静夜晚……
第一次成功升起月亮时,姐姐眼中毫不掩饰的骄傲与喜悦……
以及……
千年前,那场无法挽回的争吵,那被嫉妒和误解扭曲的黑暗,姐姐眼中那深沉的、无法言说的痛苦和……
最终的决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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