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收的热风卷着麦浪滚过田埂时,试验田的稻苗已蹿至半人高,翠绿的剑叶在风中舒展,像一片涌动的绿海。杨浩宇正带着知青们给稻穗疏枝,指尖划过稻秆时格外轻柔——这是“沪粳五号”抽穗的关键期,多一分力道都可能碰伤嫩穗。
“杨哥,你看那边!”小李突然指向村口,几个穿着制服的人影正往试验田走,为首的人举着相机,镜头直勾勾地对着稻苗,“像是县里来的,说是接到举报,说咱们这稻种违规培育。”
杨浩宇直起身,拍掉手上的泥,眉头拧成疙瘩:“违规?咱们的育种记录、审批文件都齐全,怕什么。”他往田埂走了两步,恰好迎上那群人,“同志,我是这片试验田的负责人杨浩宇,有什么问题直接问我。”
为首的中年男人亮出证件,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强硬:“有人举报你们使用未备案的转基因稻种,现在需要取样检测。”他身后的人立刻拿出密封袋,就要往稻丛里扎。
“等等!”苏婉清抱着谷谷从农舍赶来,手里攥着一叠文件,“这是农业部的审批批号,还有每批次的培育记录,‘沪粳五号’是传统杂交育种,绝不是转基因。”她把文件拍在对方手里,指尖因用力而泛白,“你们可以取样,但不能乱扣帽子,这些稻苗关系着周边六个村的秋收种子,碰坏一株都要赔偿。”
谷谷被这场面吓得抿着嘴,小手紧紧抓着母亲的衣襟,却还是奶声奶气地喊:“不许碰……苗苗……”
中年男人翻看文件时,杨浩宇注意到人群后藏着个熟悉的身影——是邻村的王老五,前阵子想低价买“沪粳五号”的种芽被拒,当时就撂下狠话“走着瞧”。杨浩宇心里有了数,沉声说:“取样可以,得按规程来,每株取样都要记录编号,全程录像,要是检测结果证明清白,你们得公开道歉。”
检测人员在田埂上忙碌时,村民们闻讯赶来,围着试验田站成圈。张大爷拄着拐杖骂:“王老五那混球!自己种不好田,就见不得别人好!”李婶把自家晒的南瓜子往大家手里塞:“别慌,浩宇和婉清办事多靠谱,咱等着看结果就是。”
苏婉清抱着谷谷,轻声安抚着怀里的孩子,目光却始终盯着取样的人:“他们取的第三行第七株,是最早抽穗的那株母本,记录里写着它的抗倒伏性最强。”她对杨浩宇低语,“我已经把对应编号的培育日志找出来了,从浸种到抽穗,每天都有记录。”
杨浩宇点头,目光扫过人群,王老五果然缩在最后,眼神躲闪。他没点破,只是对村民们扬声说:“大伙儿放心,等检测结果出来,我会把报告贴在村口公告栏,让所有人都看看‘沪粳五号’是不是清白的。这段时间谁也别乱传闲话,安心等着秋收,咱们的稻子好不好,到时候谷仓会说话。”
取样的人走时,相机镜头扫过苏婉清怀里的谷谷,孩子突然伸手拍了拍镜头,奶声奶气地说:“苗苗乖,不疼哦。”众人都被逗笑,紧绷的气氛松快了些。
傍晚收工时,杨浩宇在试验田的稻草人上发现了一张纸条,是王老五的笔迹:“识相点就分半成种芽,不然还有得闹。”他捏着纸条揉成团,扔进灶膛——火苗舔舐纸团的瞬间,他对苏婉清说:“明天开始,我在田边搭个棚子守着,秋收前绝不能出岔子。”
苏婉清往他手里塞了床厚棉被:“我跟你轮班,谷谷晚上跟张婶睡。”她望着试验田尽头的晚霞,稻穗在风中轻轻点头,“你看这稻穗,沉甸甸的都是实在劲,就像咱们过日子,脚跟站稳了,任谁也撼不动。”
夜里,杨浩宇躺在棚子的木板床上,听着稻穗摩擦的沙沙声,像无数细碎的脚步声在巡逻。月光透过棚缝落在稻叶上,每一滴露水都闪着光,仿佛在说:稳住,稳住,等风来,等收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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