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姗姗回屋取来纸笔，记下三人的身份证号。
“爸妈，二姑和小宇那边，你们明天记得问问。”
“成。”
“还有，今年过年的福利，爸辛苦您去买一些，我带回来的火腿，每人一个，其他的话，你们看着买。米面粮油肉这些生活品多买点，到时候给李奶奶那边送过去...”
“行。”
父女俩这边讨论年货。
徐然的脸色还是不太好看，她买房的事儿除了表姐陈姗姗，谁都没告诉。
当然她家里的情况，表姐更清楚。
陈姗姗自然是把她的表情看在眼里，拉着她到房间，轻声说：
“小然，大姑父找着工作了吗？”
徐然上次回家还是去年过年的时候，不过答应给母亲陈娟的一千块生活费，她没少过。
夏天的时候陈娟跟她打电话，说徐建国去找了几个工作，不过每个地方都干的不长。
好歹是出去工作了。
徐然一年没回家，作为母亲，陈娟是最不好受的。
她平时是偏疼小儿子一些，可对女儿的爱也不是假的。
只是那份爱被生活的重担和根深蒂固的“长姐如母”观念扭曲了。
陈娟在娘家就是长姐，只读了两年小学，之后就一直在家里照顾弟弟妹妹。
老娘身体不好，洗衣做饭都是她在做。
她没有要求女儿像她一样照顾弟弟，只需要经济方面多照顾一下弟弟就行了。
这有什么不对的吗？
而且只要女儿嫁个有钱人，一切问题不就迎刃而解了？！
可她没想到女儿这么决绝。
她怕了。
这份“怕了”，让陈娟开始收紧给丈夫徐建国的钱，逼得他不得不去打零工。
徐建国仁兄弟十几伙儿，人情来往很重。
升学宴、结婚宴、娃娃宴，月月不断。
虽然只是杯水车薪，但至少，他愿意走出家门了。
“姗姐，我要是不回去，该怎么跟家里说？”
“就说公司福利，奖励优秀员工公费旅游。底气足一点，你现在有这个资本。”
陈姗姗随口就说了个理由，她现在‘说谎’是张口就来。
“姗姐，我去。”
陈姗姗看着眼神坚定地像入党似的徐然，好笑又心疼地拍了拍她的头。
“我们小然已经很棒了，别给自己这么大压力，牛奶面包总会有的。”
“姗姐，这两样，我现在都有了...”
房子、好工作，徐然都有了，不是吗？
买了房，她第一次觉得，自己在这个城市扎了根。
“小然，这才哪儿到哪儿？未来无限可能的！”
陈姗姗高深莫测地抛下这句后,转身出了她房间。
徐然望着表姐自信张扬的背影，心里是满满的敬佩。
“......姗姐怎么什么都懂？!”
---
某政府大院的一处房间。
铺着大花垫子的黑色皮质沙发上，坐着一家三口。
“婚姻是儿戏吗？说离就离！说，怎么个事？”
“您明知故问。”
“你...”
闫世宽被噎得一口气差点没上来，脸色瞬间涨红。
“老闫...消消气，消消气！”
一位烫着时髦棕色花卷头、画着精致吊销眉的中年妇人连忙起身，坐到闫世宽身边，保养得宜的手一下一下地抚着他的胸口，
“忘了你的三高了？听小玉慢慢说嘛。”
她是温小霞，闫如玉的继母。
闫如玉依旧神色淡淡地继续编辑手机短信。
闫世宽刚缓下那口气，看着女儿这副油盐不进、冷淡疏离的态度。
胸口那团火又噌地冒上来：“这就是你跟父母说话的态度？！”
“嗯，”
闫如玉终于抬眼，目光平静地扫过父亲和继母，
“家教如此，上梁不正下梁歪。”
“你...”
闫世宽气得手指发抖。
“还有事吗？没事的话，我还要去忙。”
闫如玉晃了晃手机，“司机那边在催了。”
她没说谎，市长明天中午出差，作为贴身秘书，她必须提前到场协调一切。
若不是闫世宽的助理打电话，语气焦急地说他突发心脏病进了医院，她绝不会踏入这个家门半步。
结果呢？
又在骗她，只为了亲自质问她为什么离婚？
真是可笑至极！
这桩婚姻本就是一场交易：
她用自己五年的自由和尊严，偿还了温小霞所谓的“养育之恩”，难道还不够吗？
作为娘家人，他们不去质问出轨的江向伟？！
不去找江家讨说法，反倒在这里围攻她这个受害者？
她真是多余回来！
温小霞一边给闫世宽顺气，一边不赞同地看向闫如玉，语气带着恰到好处的责备和委屈。
“小玉，你说你，明知道你爸心脏不好，还有三高，难得回来一趟，就不能好好说话？！一家人有什么不能好好商量的？”
“行了，”
闫如玉毫不客气地打断顺便刀了她一眼，
“装这么多年，不嫌累得慌？”
这么多年，都半截入土的人了，还是这副楚楚可怜、仿佛全世界都辜负了她的模样。
“她是你妈！你那什么说话态度？”
闫世宽拍茶几而起，用力过重，手掌心都拍麻了。
“对我也就罢了，你妈她可从未苛待过你！一直把你当亲生女儿...”
是的，我最好了行了吧？
闫如玉将字咬得极重，握着诺基亚手机的手都在用力。
要不是手机质量太好，估计都要捏碎了。
闫如玉拎起公文包站起身，朝温小霞无声说了两个字：
“bZ。”
满意的看着温小霞老脸瞬间僵住，心底别提多痛快。
关键时刻还是骂出来，爽。
她挺直背，跟个斗胜的公鸡似的，头也不回开门出去。
身后登时传来闫世宽暴怒的摔杯声。
市长秘书了不起吗？！
闫世宽指着她离开的方向怒喝。
他虽说是财务局副局长，可哪个人见他不是低头哈腰、谄媚带笑的？
唯独这个大女儿，是一点面子不给他。
明明那年的那个事，他都不怪她了。
闫如玉气什么？！
“老闫，消消气，小玉就那个性子，都是一家人，你跟她置什么气？”
闫世宽轻拍了拍温小霞的手，
“我没事，就是这么多年，让你受委屈了，你把她当一家人，可她...算了，天一那事...是小宇做的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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