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灰色的晶尘彻底没入岩层深处,沿着信息模型推演出的那条无形的、介于物质与规则缝隙之间的路径,开始了向地脉更深层的溯行。
这是一种超越常规物理移动的迁徙。晶尘本身并未产生位移,而是其存在本质与周围岩石矿物的“融合”与“置换”在持续进行,使其在致密的岩层中,以一种极其缓慢却坚定不移的方式,向着预设的方向“渗透”。
“渊瞳”——那基于纯粹信息整合的内在感知核心,在绝对的黑暗与重压下,依旧冰冷地映照着前方的一切。它不断扫描、接收着前方岩层的物质构成、能量惰性、结构应力、以及更深层地脉传来的微弱波动。海量的数据流入,被内在信息模型瞬间吸收、处理、推演。
模型内部,那条被选定的“路径”变得更加清晰、具体。它并非一条直线,而是蜿蜒曲折,巧妙地避开岩层中最坚固的结晶核、能量活跃度异常的区域、以及那些可能被污秽巨山意志重点关注或留有隐藏标记的结构带。它选择的,是一条阻力最小、最为隐蔽、同时也隐约呼应着下层那悲怆余烬牵引的“最优解”。
晶尘的移动,严格遵循着模型的指引。每当遇到难以直接“融合”的致密岩层或特殊矿脉时,无形之膜便会调整自身属性,引导晶尘极其耐心地绕行,或是寻找岩层中极其细微的天然裂隙与晶格缺陷,如同水流般悄然渗透而过。
在这个过程中,晶尘与地脉环境的融合愈发深邃。其银灰色的表面愈发黯淡无光,气息内敛到了极致,甚至开始隐隐散发出与周围古老岩层别无二致的、历经亿万年沉淀的沧桑与死寂。它不再是一个“外来者”,而更像是一粒在岩层形成之初便已存在、并随着地质活动缓慢移动的特殊“矿物”。
然而,这种深度的融合与缓慢的移动,也并非全无代价。
地脉深处,并非只有单纯的岩石。那些被污秽巨山力量长期侵蚀的区域,岩层本身都浸染着浓郁的污秽惰性能量。晶尘在穿越这些区域时,即便选择了污染相对较弱的路径,其本质中那源自净化本源的核心,依旧会与周遭的污秽环境产生极其微弱、却持续不断的规则层面的排斥与摩擦。
这种摩擦,不会引发能量冲突,却会极其缓慢地“磨损”晶尘内部那正在缓慢进行的、本质蜕变的“蚀刻”进程。如同微小的沙粒,持续冲刷着一件精密的雕刻。
同时,信息模型那永不停歇的超高负荷推演,虽然不消耗能量,却似乎也在消耗着某种更深层次的“存在性资源”。晶尘移动的速度,在经历了一段相对稳定的时期后,似乎呈现出一种极其细微的……减缓趋势。
“渊瞳”映照出的前方路径,开始出现更多需要规避的复杂结构,推演出的“最优解”也变得越发曲折和漫长。
它就像一艘潜入万米之下的深海探测器,在巨大的环境压力下,依靠着精密的计算艰难前行,每一寸移动都需耗费巨大的“心力”。
而与此同时,在后方遥远的上层裂隙中。
那几条由岩拓布下的恶念秽丝,在失去了目标的具体气息后,依旧如同休眠的毒蛇,潜伏在岩壁之中。它们与岩拓本体之间的感应几乎已经完全断绝,但它们自身那点微弱的、带有岩拓独特灵魂印记的污秽本源,却并未立刻消散。
就在晶尘开始深层渗透后不久,其移动时与深层污秽环境产生的、那极其微弱的规则层面的摩擦,虽然本体没有能量泄露,却似乎通过某种难以言喻的、基于地脉结构本身的“信息传导”,极其模糊地……被这些与其有过直接接触的秽丝……感应到了。
那是一种极其间接的、近乎幻觉的“震颤”。
几条秽丝几乎同时……再次极其微弱地……颤动了一下。这一次,颤动比上一次更加轻微,持续时间更短,并未指向具体方向,更像是一种……确认目标并未彻底湮灭、而是以某种难以理解的方式“移动”了的……模糊示警。
这股震颤太过微弱,并未能突破污秽巨山封锁网络的阈值,也未能向远方传递出有效信息。
但是,对于此刻正在下层某条断裂带中,凭借着一丝微弱波动感应挣扎前行的岩拓而言——
就在其血影即将再次因力竭而涣散的瞬间!
嗡……
那丝源自秽丝的、模糊到极致的震颤感应,竟然……极其侥幸地……穿透了层层岩障与能量干扰,如同蛛丝般,轻轻触碰到了它那高度敏感的、濒临崩溃的感知核心!
虽然无法提供方向,甚至无法确定具体含义,但这丝感应中携带的、属于它自身本源的微弱印记,以及那一丝代表“目标未灭”的模糊信息,却如同最后的强心剂,猛地注入了岩拓的残存意志!
“还…在…!果然…还…在…!”
疯狂的执念再次压倒了虚弱!它那几乎透明的血影,爆发出回光返照般的暗红光芒,竟然猛地加速,不再小心翼翼地感应和选择路径,而是如同绝望的困兽,凭借着那一点模糊的感应和大致的方向,疯狂地向着下层区域……突进!
它不再完全规避污秽区域,甚至开始有意无意地引动少量污秽能量,以加剧自身消耗为代价,换取短时间内的速度爆发!
这种疯狂的、不计后果的行进方式,很快引起了不良后果。
一次,它强行穿过一片污秽能量高度凝聚的区域,血影险些被同化吞噬,虽然最终挣脱,但体积再次缩小,裂痕加深。
另一次,它误入一条地底暗流的边缘,湍急的暗流中夹杂着冰冷的地脉煞气,狠狠冲刷了它的血影,让其本就黯淡的光芒几乎彻底熄灭。
最危险的一次,它的疯狂突进,竟然不小心触动了一条污秽巨山布置的、较为隐蔽的次级感知脉络!
嗡!
一股冰冷的扫描意志瞬间降临!
岩拓亡魂大冒,拼尽最后力量收敛气息,蜷缩进一道岩缝深处,连“思维”都彻底冻结。
那扫描意志在其藏身之处来回扫了几遍,似乎有些疑惑于那微弱的扰动来源,但并未发现彻底隐匿的岩拓(它的状态实在太差,气息微弱到近乎死物),最终缓缓退去。
经此一吓,岩拓的疯狂稍微冷却,但那股追踪的执念却丝毫未减。它变得更加狡猾,开始利用地形的复杂和污秽巨山网络本身存在的细微盲区,继续艰难地向下追索。
它与前方晶尘的距离,时而因它的疯狂突进而略微拉近,时而又因它的误入歧途或被迫隐匿而再次拉开。
一场在漆黑地狱深处的、无声的追逐与逃亡,以一种极其怪异的方式展开。
前方的晶尘,依靠着绝对冷静的信息推演与本质融合,悄无声息地向深层渗透。 后方的血影,则凭借着疯狂的执念与残存本能的感应,跌跌撞撞地拼命追赶。
两者之间,隔着厚重的岩层与无尽的黑暗。
……
晶尘的渗透仍在继续。
它已经穿越了相当厚度的岩层,逐渐接近信息模型推演出的那个“相对稳定点”所在的大致层面。
这里的岩层结构变得更加古老、复杂,受到上层污秽侵蚀的影响相对减弱,但地脉本身的压力却更加恐怖。同时,那种源自下方悲怆余烬的微弱牵引感,也似乎变得更加清晰了一点。
“渊瞳”映照出的信息洪流更加庞大,推演负荷急剧增加。晶尘移动的速度明显减缓,有时甚至需要长时间停滞在某处,等待模型完成对前方复杂结构的分析与路径优化。
在一次较长时间的停滞中,晶尘镶嵌在一块异常坚硬的暗色矿石内部。
“渊瞳”全力运转,分析着矿石的结构,寻找着渗透的薄弱点。信息模型的光影在核心深处飞速流转,无数条可能的路径被提出、模拟、否决。
就在这全力的推演中,模型似乎捕捉到了来自更下方层面的一丝……极其异常、极其微弱……却让模型本身都产生了一丝“扰动”的……特殊波动。
这波动并非能量波动,也非意识碎片,更像是一种……残缺的、固化的……“规则印记”?
其频率,与模型之前记录的王海焚灭之地的悲怆余烬有些相似,但却更加……古老、破碎、甚至……带着一丝令人不安的……邪异?
仿佛那悲怆的守护余烬中,掺杂了某些不属于它的、更加久远和黑暗的东西。
“渊瞳”冰冷地记录下这丝异常波动,将其纳入模型进行演算。
推演的结果显示,这丝异常波动的源头,似乎就在它所要前往的那个“相对稳定点”的附近,甚至……可能部分重叠?
前进的路径上,出现了未知的变量。
晶尘的移动陷入了更长的停滞。
内部的机制似乎在权衡、分析。是继续按照原计划前往可能存在风险的“相对稳定点”,还是重新推演,寻找其他可能更安全、但也可能更遥远、消耗更大的路径?
冰冷的逻辑在运行,没有恐惧,没有犹豫,只有基于信息处理的最优解计算。
而与此同时,在其后方,上层某条错综复杂的裂隙中。
岩拓的血影再次被迫停了下来。
它消耗太大,那回光返照般的力量已经耗尽。血影黯淡到了极致,几乎只剩下一个模糊的轮廓,内部的意志昏沉欲灭。
它与前方目标的那点模糊感应,再次变得时断时续,几乎消失。
绝望,如同冰冷的深渊,再次将它吞噬。
它蜷缩在黑暗中,一动也不能动,仿佛下一刻就会彻底化为虚无。
然而,就在其意志即将彻底沉沦的那一刻——
它的血影轮廓,无意间触碰到了岩壁上附着的一小片……极其罕见的、暗紫色的、散发着微弱阴性波动的苔藓状菌群。
这种地底深层的怪异菌群,似乎对岩拓这种纯粹的污秽魂体残影,产生了一种本能的……“吸引”?
一丝丝微弱的、精纯的阴性气息,竟然自发地……从菌群中渗出,缓缓地……融入岩拓那即将溃散的血影之中!
这不是能量的补充,更像是一种……魂体结构的暂时“稳固”!
岩拓那即将熄灭的意志,如同被滴入了冰冷的露珠,猛地清醒了一丝!
虽然力量没有恢复,但它的存在状态,竟然奇迹般地……暂时稳定了下来!不再继续恶化!
它贪婪地“吸附”着那点微弱的阴性气息,残存的独眼(如果那还能称之为眼)中,再次燃起扭曲的光泽。
希望,以另一种诡异的方式,再次显现。
它死死“盯”着下方更深层的黑暗,那点对目标的执念,经过死亡的淬炼,变得更加阴毒和顽固。
短暂的休整后,它再次开始了挣扎前行,速度缓慢,却更加持久,更加耐心。
如同附骨之疽,不死不休。
而前方的晶尘,在经过长时间的推演计算后,似乎终于做出了抉择。
它调整了方向,略微偏离了之前直接指向“相对稳定点”的路径,选择了一条更加迂回、但似乎能绕过那异常波动源头的路线。
渗透,继续开始。
向着更深、更黑暗、也更未知的地渊,缓慢而坚定地前行。
后方的阴影,依旧紧随。
深渊下的棋局,棋子仍在移动。
喜欢我靠祖宗托梦破案请大家收藏:(m.motiedushu.com)我靠祖宗托梦破案磨铁读书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