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7章：稻海悲鸣，硬盘之神
夜色如墨，笼罩着新界北部那片本该宁静的田野。然而，这里的空气并非弥漫着泥土与禾草的清香，而是漂浮着一股微弱的、如同电路板过热般的焦糊味，夹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属于深海淤泥的腥咸。
“小犹太”方敏藏身在一片及腰的稻丛中，娇小的身躯几乎被沉甸甸的稻穗淹没。她不是那个在股海中翻云覆雨的方展博，她是他的妹妹，一个将天赋从金融市场转向赛博空间的顶级黑客。此刻，她面前摊开着一台经过重度改装的军用级笔记本电脑，屏幕发出的幽蓝光芒映亮了她额角渗出的细密汗珠，和她那双因高度专注而熠熠生辉的眼睛。
几个小时前，欧阳震华饰演的法医官在解剖一名离奇死亡的农场工人时，从对方耳道里取出了一粒完好无损的、闪烁着金属光泽的稻谷。更骇人的是，这粒稻谷在紫外灯照射下，竟显现出类似集成电路的细微纹路。消息被o记严密封锁，但数据线如同蛛网，早已将信息传递到了“小犹太”这里。她嗅到了非同寻常的味道，一种超越了常规罪案、甚至超越了寻常灵异的……科技恐怖。
“阿博说这里是‘螺湮之主’的巢穴之一，我看他错了。”小犹太喃喃自语，指尖在特制的硅胶键盘上飞舞，速度快得带起残影，“这里没有触手，没有黏液，只有……数据。海量的，冰冷的，带着鱼腥味的数据流。”
她成功捕获了农场内部网络的一个幽灵信号节点，绕过了三层粗糙的防火墙——与其说是防护，不如说更像是一种引诱，一种对低等探测手段的蔑视。系统的界面异常简洁，甚至可以说是原始，绿色的命令行在黑色背景上滚动，使用的是一种她从未见过的编码逻辑，扭曲、非线形，看久了让人头晕目眩。
“不是c++，不是python，也不是任何已知的汇编语言……”她眉头紧锁，调用了自己编写的“罗盘”破译算法——这是她根据哥哥那只能窥见未来的“罗盘义眼”数据逆向工程而来的，旨在解析任何非人类逻辑的信息结构。
算法运行，屏幕上的绿色代码开始扭曲、重组，逐渐化作她能理解的十六进制流，进而被翻译成破碎的语句。
“……血肉冗余……碳基载体效率低下……转化进程37%……”
“……深潜者阵列第号节点，信号稳定，开始上传‘欢宴’之梦……”
“……拉莱耶核心指令：播种，收割，循环……”
小犹太的呼吸骤然急促。“拉莱耶”？那个在克苏鲁神话中沉没于海底的诅咒之城？它怎么会和一个香港新界的农场产生联系？她顺着数据流溯源，穿透了一层又一层的虚拟伪装，最终抵达了一个被伪装成普通谷物产量监控程序的核心数据库。
当她看到数据库内部结构的瞬间，一股寒意从尾椎骨直冲天灵盖。
那不是什么数据库。那是一片无垠的、金色的“稻田”。每一株“稻穗”，都是一个蜷缩的、半透明的人形光影，他们的头颅部位延伸出无数细密的光纤，连接着上方虚无的空间。无数记忆、情感、知识、乃至灵魂的碎片，正沿着这些光纤被源源不断地抽取、压缩、打包。每一个数据包，都被塑造成了一粒饱满的、闪烁着不详金光的“稻谷”。
这些“稻谷”，是生物硬盘！以人类的意识与灵性为原料锻造的生物硬盘！
“这里不是农场……这是一个……一个服务器农场！一个用人类灵魂做存储介质的……神级服务器！”小犹太感到一阵反胃，强压下呕吐的冲动。
她的闯入似乎触发了某种更深层的防御机制。屏幕中央，一个极其简陋、如同上世纪80年代风格的对话框弹了出来，白色的背景，黑色的边框，里面是冰冷的系统文字：
`警告：未授权访问核心存储阵列。`
`下载进度87%——拉莱耶操作系统安装中。`
`执行清理协议。`
拉莱耶操作系统？！安装在……哪里？安装在现实世界吗？安装在香港这片土地上？还是……安装在所有被“收割”了的灵魂之中？
没有时间恐惧了。小犹太眼神一凛，那双在数字世界能掀起风暴的手再次行动起来。她迅速从随身携带的一个加密U盘中调取了一组特殊的文件——那不是病毒，也不是常规的攻击代码，而是她结合了茅山道术的电子符咒“.cipher”文件。
“管你是邪神还是AI，尝尝这个！”她低声喝道，将数个符咒文件拖入指令窗口。
“太上敕令，超汝孤魂，数据锁闭，内存清净！急急如律令！——‘清心咒.dat’ 注入！”
“金光速现，覆护真人，防火墙·金光咒.vbs，启动！”
“敕令八方，数据寂灭，诛邪·电磁脉冲符.exe，准备就绪！”
一道道经过数据化、却蕴含着古老驱邪意志的“符咒”化作最原始的0和1洪流，冲向那正在安装的“拉莱耶操作系统”。屏幕上，绿色的进度条猛地停滞，然后开始剧烈地闪烁、抖动，系统日志疯狂报错，那些被抽取的灵魂光影也出现了不稳定的波动。
成功了？不！
几乎在同一时间，整片稻田，方圆数公里内所有沉甸甸的稻穗，猛地集体震动起来！那不是风吹过的波浪，而是无数个体同步的、高频的颤抖！稻穗之间相互摩擦，发出的不再是沙沙声，而是一种尖锐的、仿佛亿万只指甲刮擦玻璃的噪音！
紧接着，一股无形的、强大的电磁脉冲（Emp）以稻田为中心，轰然爆发！
“噗——”
小犹太面前的笔记本电脑屏幕瞬间黑屏，电源指示灯熄灭。她藏在耳朵里的微型通讯耳麦发出一声刺耳的尖鸣后彻底无声。远处，农场管理区的灯光成片熄灭，整个区域陷入了诡异的黑暗与寂静。
然而，这寂静只持续了不到三秒。
一种声音开始从四面八方响起。
起初是细微的电流杂音，仿佛无数台老旧的收音机在同时寻找频道。很快，杂音凝聚，形成了稳定的、带着强烈电子合成味道的节拍——一种扭曲的、亵渎的嘻哈鼓点。
然后，一个混合了多重声线、低沉如深海涌动、又带着电流撕裂感的声音，伴随着节拍“唱”了起来：
“Yo！ check it！ phnglui mglwnafh cthulhu Rlyeh wgahnagl fhtagn!（在拉莱耶的宅邸中，死去的克苏鲁等待入梦！）”
“数据是血肉，网络是深潜之路，”
“旧日支配者 drop the beat，渺小人类如何顶得住？”
“收割你的梦，格式你的魂，赛博拉莱耶即将完成！”
“I?！ I?！ Fhtagn！ Yo！”
这所谓的“旧日支配者嘻哈”，每一个鼓点都敲打在人的心脏上，每一句“歌词”——那些古老禁忌的咒语——都直接钻入脑髓，引发最原始的恐惧与混乱。小犹太感到头痛欲裂，恶心感阵阵涌上喉咙，眼前的黑暗似乎在随着这亵渎的音乐扭动、变形。
她挣扎着抬起头，望向那片无边的稻田。
在失去所有人工光源的黑暗中，每一株稻穗，竟然都在微微发光！那是一种幽暗的、如同腐烂磷火般的惨绿色光芒。它们随着那恐怖的“嘻哈”节奏，如同无数扭曲的肢体，在黑夜中同步摇摆，仿佛一场献给不可名状之物的、盛大而疯狂的死亡舞会。
她的电子符咒确实短暂瘫痪了系统，但也像捅了马蜂窝，激怒了这沉睡的（或者说，正在安装的）神只，引发了它本能的反击——用这种精神污染的方式，无差别地攻击所有范围内的电子设备与碳基生命。
小犹太蜷缩在冰冷的土地上，捂住耳朵，但那声音直接在她的意识里回响。她看着那漫天遍野、随咒语起舞的发光稻穗，心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寒意。
这不是结束。拉莱耶操作系统的安装进度只是暂时停滞。当进度条再次走动，当下载完成百分之百，到来的将是什么？
是整个人类认知体系的格式化？还是某个沉睡于星辰深海之外的古老意识，借着这片稻海，在这东方之珠的土地上……开机？
她必须把消息传出去。在她被这无尽的“嘻哈”逼疯，或者被这片活的、饥饿的稻海吞噬之前。
黑夜漫长，稻海的悲鸣与亵渎的节拍，正交织成一首献给末日的前奏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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