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潇然站在天文台的穹顶边缘，看着楚承煜被官差押走的狼狈背影，突然拍了下手：“哎，楚景渊，你说咱们开个女子护卫营怎么样？”
楚景渊正用丝帕擦拭着那枚失而复得的玉佩，闻言抬眼挑眉：“女子护卫营？你又想折腾什么？”
“不是折腾，是正经事。”林潇然转身倚在石栏上，风吹起她鬓角的碎发，眼里闪着狡黠的光，“你想啊，京城里的大家闺秀、商户女眷，出门总带着男护卫，要么避嫌麻烦，要么碰上楚承煜这种心怀不轨的，护卫队反倒成了隐患。咱们办个女子护卫营，全是姑娘家，既方便贴身保护，又能让她们学得一身本事，不比藏在家里等着被人拿捏强？”
楚景渊摩挲着玉佩上的纹路，沉吟片刻：“想法不错，但女子习武在京城不算常见，怕是招不到人。”
“没人？”林潇然笑了，从怀里掏出个小本子翻了翻，“你忘了上次帮沈青查案时，那几个在布庄后院练拳的洗衣娘？还有城西镖局退下来的张二姐，一手鞭法出神入化，只因是女子没人敢用。更别说那些家道中落、空有一身力气却只能去绣坊挣辛苦钱的姑娘——只要咱们抛个消息出去，保准挤破门槛。”
她越说越起劲，索性拉着楚景渊往楼下走：“场地我都看好了！城南那处废弃的演武场，前院开阔适合练拳脚，后院有几间空房能当宿舍，月租只要五两银子。武器也好办，我认识兵坊的李师傅，他那儿有淘汰的短剑、软鞭，稍微打磨一下就能用。”
楚景渊被她拽得踉跄了两步，看着她发亮的眼睛，无奈摇头：“你啊，总有这么多新鲜念头。不过……”他话锋一转，“听起来确实比闷在王府里有意思。需要多少银子？我出。”
“不用你出！”林潇然停下脚步，从腰间解下个钱袋晃了晃，里面的碎银叮当作响，“上次楚承煜买盲盒的银子，扣去给官差的茶水钱，还剩三千多两呢！足够租场地、买武器、请师傅了。”她得意地扬了扬下巴，“等咱们的护卫营火了，收的护卫费还能再开分馆，到时候给你分三成红利。”
楚景渊被她逗笑了：“我还差你那三成红利？不过……我可以帮你疏通关系，让兵部给批个正式的营牌，免得有人说闲话。”
“那感情好！”林潇然眼睛更亮了，“事不宜迟，咱们现在就去演武场看看！”
两人赶到城南演武场时，日头正烈。场地确实荒废了些，杂草快没过膝盖，东侧的兵器架倒在地上，漆皮剥落的柱子上还留着“精忠报国”的模糊刻字。但林潇然一眼就看中了这里——开阔的场地上，阳光洒下来像铺了层金箔，后院的几间房虽旧，却带着个小水井，收拾收拾就能住人。
“你看这棵老槐树，”她指着场中央那棵枝繁叶茂的树，“夏天练累了能在底下歇脚，下雨还能挡挡雨，多好！”
楚景渊看着她蹲在杂草里，徒手拔起一把草，指尖被划破了也不在意，突然觉得这女子护卫营或许真能成。他转身对身后的随从说：“去叫些人来，把这里的杂草除了，房梁加固一下，再打口新的练武桩。”
“哎，不用这么急！”林潇然站起来，“咱们先贴告示招人，等姑娘们来了一起收拾，还能顺便看看她们的力气怎么样。”
说干就干。当天下午，京城的大街小巷就贴满了告示：“招募女子护卫，要求：年满十六、身无残疾，有无基础均可；待遇：包吃住，月钱二两，表现优异者加赏；训练内容：拳脚、兵器、急救、礼仪。地点：城南演武场，林潇然亲审。”
告示一贴出，果然如林潇然所说，第二天一早就有人找上门来。
第一个来的是张二姐，一身短打劲装，腰间别着条磨得发亮的软鞭，进门就往场地上一站：“林姑娘，听说你这儿招护卫？我打套鞭法你看看。”话音未落，软鞭“唰”地抽出，卷起地上的三块石子，分别打向三个歪倒的兵器架，“啪”的一声，架子应声立直。
林潇然拍手叫好：“张二姐，你这本事，当教头都够了！留下！”
紧接着来的是那几个洗衣娘，为首的王大姐脸膛黝黑，手上全是厚茧，不好意思地搓着手：“俺们只会点粗笨功夫，在家跟汉子打架练出来的，行吗？”
“怎么不行？”林潇然指着场边的石锁，“能举起来吗？”
王大姐挽起袖子，单手就把三十斤的石锁举过了头顶，脸不红气不喘。其他几个姐妹也轮流试了试，最差的也能举起二十斤的。林潇然笑得合不拢嘴：“太行了！以后你们就练硬功，专门负责近身护卫！”
陆续又来不少人：有读过书、想练本事保护自己的大家闺秀庶女；有父亲曾是镖师、家传的刀法却无处施展的姑娘；甚至有从楚承煜府里逃出来的丫鬟，眼神里带着股狠劲，说要学本事不再任人欺负。
三天下来，竟招了三十多个姑娘。林潇然把她们分成三组：张二姐带兵器组，教短剑和软鞭；王大姐带拳脚组，练擒拿和摔跤；她自己则带着读过书的几个姑娘，教急救、礼仪和察言观色的本事——毕竟是护卫，不仅要能打，还得懂规矩，知道什么时候该出手，什么时候该隐身。
楚景渊送来的营牌挂在大门口那天，林潇然特意让人做了面红旗，上面绣着个“护”字，在老槐树上迎风招展。姑娘们穿着统一的灰布劲装，在场上练得热火朝天：兵器组的软鞭甩得“啪啪”响，拳脚组的吆喝声震得树叶沙沙落，连最文静的礼仪组，也在练习如何在端茶递水间察觉对方的敌意。
这天午后，林潇然正教姑娘们如何从客人的微表情判断情绪，突然听见门口有人吵吵嚷嚷。出去一看，是城西绸缎庄的刘掌柜，他急得满头大汗：“林姑娘，求你派个护卫跟我走一趟！我家小姐要去城外上香，刚听说楚承煜的余党放话要报复，男护卫我实在信不过啊！”
林潇然眼睛一亮——第一笔生意来了！她拍了拍身边一个叫春桃的姑娘，春桃是礼仪组的，不仅学得快，还练了一手好暗器：“春桃，带两个拳脚组的姐妹，跟刘掌柜走一趟。记住，低调保护，不到万不得已别出手，回来给你加月钱！”
春桃挺直腰板，利落地行了个礼：“是！”带着两个姐妹跟着刘掌柜走了。
楚景渊不知何时站在了场边，看着春桃她们的背影，对林潇然说：“看来，你这护卫营还真能成。”
林潇然望着场上挥汗如雨的姑娘们，又看了看那面迎风飘扬的“护”字旗，突然觉得，这可比跟楚承煜斗智有意思多了。她转过身，冲楚景渊扬起一个灿烂的笑容：“等着瞧吧，用不了多久，京城的姑娘们都会说——想安心出门？找林潇然的女子护卫营啊！”
话音刚落，后院突然传来一阵欢呼。原来是王大姐教的几个姑娘，终于能把五十斤的石锁举起来了。阳光透过老槐树的枝叶洒下来，落在姑娘们黝黑却发亮的脸上，也落在林潇然眼里，映出一片滚烫的光。
这女子护卫营，或许真的不只是“玩玩”那么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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