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动声色，暗中通过王广福等老关系，悄悄打探了一下。
反馈回来的消息零碎而模糊，只隐约听说区里某些部门近期人事有些微调，风气似乎比前两年更紧了些。
这让他心中的警惕又提高了几分。
他嘱咐苏青禾和雨水，在外言行务必谨慎，遇到任何陌生人的盘问或接近，都要留个心眼。
对小院的防护，他也更加上心，不仅加固了门闩，每晚临睡前，都会仔细检查院门和密室入口的隐蔽标记。
这天是休息日，春光明媚。
何雨柱难得清闲，正在院里修理一把旧椅子。
苏青禾抱着何晓坐在廊下晒太阳，文雪琴在厨房准备午饭，雨水则在一旁翻看技术图纸，时不时逗弄一下小侄女。
何大清坐在小马扎上，手里拿着个小小的拨浪鼓，正卖力地摇晃着，逗得何晓手舞足蹈，咿呀作声。
“爸，您轻点儿摇，别吓着晓晓。”雨水抬头，笑着提醒。
“哎，哎，好。”何大清连忙放轻了动作，脸上堆着笑，目光几乎黏在孙女身上。
何雨柱敲打着榫头，眼角余光扫过这温馨的一幕，心中却莫名闪过一丝不安。
这安宁太过美好，反而让他有种不真实感。
易中海那条老毒蛇，真的就此认输，蛰伏不出了？
那个“呢子大衣”和他背后的势力，难道会因为一次未果的“普查”和“巡查”就放弃对苏青禾背景的关注？
他放下锤子，直起身，装作活动筋骨的样子，目光状似无意地投向院墙之外。胡同里静悄悄的，只有风吹过树梢的沙沙声。
“柱子，想什么呢？过来搭把手，把这小桌子搬出来，一会儿就在院里吃午饭了。”文雪琴在厨房门口喊道。
“来了。”何雨柱应了一声，压下心头的不安，朝厨房走去。
午饭果然摆在了院里。
阳光暖融融地照在身上，饭菜的香气混合着春日泥土和花草的清新气息，令人心旷神怡。
一家人围坐在一起，说说笑笑，其乐融融。
何大清更是忙前忙后，给这个夹菜，给那个盛汤，脸上的笑容就没断过。
“爸，您自己也吃，别光顾着我们。”苏青禾柔声说。
“哎，吃着呢，吃着呢。”
何大清嘴里答应着，目光却又转向摇床里昏昏欲睡的何晓，眼神温柔得能滴出水来。
何雨柱看着父亲这般模样，心中那点疑虑暂时被眼前的温馨冲淡。
或许，是他太多疑了？
经历了那么多风波，如今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也该享受片刻的安宁了？
然而，他这念头刚起，院门外忽然传来一阵轻微的、像是东西落地的声响。
声音很轻，混杂在风声和远处的市井嘈杂中，几乎微不可闻。
但何雨柱的耳朵敏锐地捕捉到了。他夹菜的动作几不可察地一顿，眼神瞬间锐利起来，投向院门方向。
“怎么了，哥？”雨水注意到他神色的细微变化。
“没什么，”何雨柱迅速恢复常态，放下筷子，站起身，“好像听到门口有动静，我去看看。”
他语气轻松，仿佛真是去查看，但只有他自己知道，心跳在那一瞬间漏跳了一拍。
他看似随意地踱步到院门后，并未立刻开门，而是透过门缝极快地向外瞥了一眼。
胡同里空无一人，只有阳光安静地洒在青石板上。
他缓缓拉开院门，目光如鹰隼般扫过门前地面、两侧墙壁，以及对面人家的门窗。
一切如常。
墙角处，几片新落的柳叶安静地躺在那里，并无任何异状。
难道真是听错了？
或者是风吹落了什么？
何雨柱眉头微蹙，正准备关门，眼角的余光却瞥见门楣与砖墙的缝隙里，似乎卡着一小片异样的白色。
不是树叶，也不是普通的垃圾。
他不动声色地伸出手，用指尖极其迅速地将那片东西夹了出来，攥在手心，然后若无其事地关上了院门。
“是什么呀，哥？”雨水好奇地问。
“没什么。”何雨柱面色如常地走回饭桌，重新坐下，将握着东西的手随意地放在膝上。
“我说吧，肯定是风刮的。”雨水不疑有他，继续吃饭。
何雨柱借着桌子的掩护，悄悄摊开手掌。
掌心里，是一片被折叠成指甲盖大小的、质地颇好的白色道林纸。
他的心脏猛地一缩。
这不是无意中被风吹来的东西。
这纸的质地，这折叠的方式……都透着一种刻意的、不寻常的气息。
他强压下立刻打开的冲动，维持着表面的平静，继续和家人吃饭、说笑，甚至比刚才更活跃了几分，巧妙地引导着话题，不让任何人察觉他的异样。
直到午饭结束，文雪琴和雨水收拾碗筷，苏青禾抱着睡着的何晓回屋，何大清也满足地叼着牙签，准备回自己屋歇个午觉，何雨柱才借口要去工具房找点东西，独自一人走进了僻静的工具房。
他反手掩上门，靠在门后，深吸了一口气，这才就着从高窗透进来的微弱光线，小心翼翼地展开了那张纸条。
纸条上，只有一行用钢笔写就的、略显潦草的小字：
“近日小心火烛，留意陌生货郎。”
没有抬头，没有落款。
字迹陌生，绝非他所认识的任何一人笔迹。
何雨柱的瞳孔骤然收缩，捏着纸条的手指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
小心火烛？留意陌生货郎？
这没头没脑的警告，是什么意思？
是善意的提醒，还是新一轮阴谋的序曲？
送纸条的人是谁？
是敌是友？
他（或她）是如何精准地将纸条塞进那个缝隙，而又不被他察觉的？
“近日”……意味着危险可能已经临近，或者正在酝酿。
何雨柱的脑海中瞬间闪过无数念头——易中海的阴毒，呢子大衣的审视，李怀德的含糊其辞，年三十晚上的联防队，乃至许大茂近来因得子而略显张扬的行事……
他将纸条紧紧攥在手心，眼神变得冰冷而锐利。
刚刚那份春日暖阳下的天伦之乐，仿佛只是一个短暂的幻梦。
现实的冰冷与残酷，再次如同潮水般，无声地漫上了堤岸，试图侵蚀他好不容易守护住的这份温暖。
他低头看着掌心那团被揉皱的纸条，嘴角勾起一丝冷冽的弧度。
不管这警告来自何方，不管前方等待着的是什么，他绝不会允许任何人，再破坏他现在的生活。
风，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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