性情暴戾，喜怒无常，残忍嗜杀？
盛衣澜摇摇头，这一听就不可能是师尊，这三个形容词师尊可一个都不沾。
“那二公子呢？”她问道。
“二公子也是少时便惊才绝艳，他性情疏朗，风流多情，是众多少女的梦中情人，比之大公子，名声要好上许多……”
风流多情？
那更不可能是师尊了！
盛衣澜又转移了目标：“说说微生家主的弟子。”
顿了顿又补充：“男弟子。”
灰衣人一连说了几位，但是所描述的性情特征都与微生重华一点不相符。
难道真的只是个巧合，师尊和这微生家族根本没有关系？
盛衣澜想道。
“对了，微生家这两位公子的名字叫什么？”盛衣澜突然问道。
刚才灰衣人述说的时候，只说了那些个弟子的名字，对于这两位公子的名讳，却是一个字没提。
灰衣人道：“……我不知道。”
盛衣澜挑眉，有些危险地看着他，“不知道？”
灰衣人急忙解释道：“我、我知道的这些，都是从别人那里听说来的，大家说起的时候，都说‘大公子’、‘二公子’，没提名字，所以我不知道……”
盛衣澜看向其他灰衣人。
其他人都忙摇头，“我、我也不知道……”
他们来到这里是很威风，但是在浮屠界，在秦家，都只是不起眼的小弟子，微生家的公子，那是何等人物？和他们之间不知道隔着多少道天堑，那是他们不可企及的存在。
现在说的这些，还是那两位公子名声太盛，他们才能听说一二，其他的，哪里知道那么多？
盛衣澜一看这些灰衣人的表情，就明白了，感情都是些小喽啰！
“啧。”她有些后悔了，早知道刚才就不该舍不得一粒丹药，至少让秦大总管再多活两刻钟。
见盛衣澜不再问了，回答问题的那灰衣人道：“我知道的都说了，你说过、说过会饶我一命……”
盛衣澜挑眉，打断：“我什么时候说过？”
灰衣人脸色一变，“刚刚你说的，只要秦大总管回答你的问题，你就放过他！”
盛衣澜微微一笑，“对啊，但是你是秦大总管吗？”
“你、你！”灰衣人瞪大了眼睛，又是愤怒又是恐惧，“卑鄙无耻！”
这句话盛衣澜听来简直不痛不痒，她甚至还道：“哦，多谢夸奖。”
她手指抚过冰凉剑身，“我看你们好像很喜欢我的剑，那被它所杀，应该会感到很荣幸？”
灰衣人们脸色大变，纷纷祭出最后底牌，扭身就要逃跑。
盛衣澜轻笑一声，“问月，接下来到你表现了。”
话落，伴随着一声铮鸣，长剑脱手，以快到不可思议的速度，猛然从离得最近的一个灰衣人的后背穿心而过！
之后没有一丝一毫的停顿，而是一拐弯，又从旁边一个灰衣人的脖子上抹过。
其他人只听见“唰唰唰”的声音，只瞧见一道白色残影，只感觉到一股凛冽杀意，只看见飞速逃跑的灰衣人们伴随着惨叫，一个个倒下，有一个甚至脑袋飞了，身体还往前跑了一段，才轰然倒地！
空气中血花飞溅，片刻之后，长剑飞回盛衣澜的手中，剑身上一滴血也不见，而周遭，散布着灰衣人死不瞑目的尸体。
一片死寂。
无垢宫弟子们已经吓得呆住了，不少人都脸色发白，大气都不敢喘。
盛如欢感觉手心一片冰凉。
接下来，是不是……
“轮到你了。”盛衣澜的声音响起。
盛如欢面色隐隐发白。
盛衣澜抬脚，唇边噙着一抹没有温度的笑，朝着盛如欢走过去。
“你刚才居然没有跑？可真是让我意外。”
盛如欢神色僵硬。
她一开始没跑，是对秦大总管有信心。
后来没有跑，是对那些灰衣人抱有希望。
可没想到，她的信心和希望，轻而易举就被盛衣澜给打破了！
现在，她就是想跑，也没那能力了。
亲眼见识到了灰衣人们的下场，她连动动脚的勇气都没有。
“你不能杀我！”盛如欢强作镇定，“你也听到了，我外祖父家是浮屠界第三大世家的秦家！你若是敢杀我，秦家不会放过你的！”
盛衣澜哂笑，“我若将目击者都灭口，谁知道是我杀的你？”
盛如欢脸色一变，无垢宫弟子们也面色发白。
盛如欢看见了盛衣澜眼中真真切切的杀意，她心中一阵发寒，下意识看向盛九临。
可之前为她求过情的盛九临，此刻一言不发，甚至还闭了闭眼，扭头避开了她的视线。
盛衣澜欣赏着盛如欢恐惧的模样，一步一步走到她面前。
被剑气重伤的三尾狐凶狠地对她龇牙，牢牢护在了盛如欢身前。
盛衣澜毫不犹豫一抬手，一掌将这只灵兽给拍飞了出去。
灵兽巨大的身躯砸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灵兽嘴边溢出鲜血，发出一声微弱的哀鸣。
“三尾！”盛如欢惊慌地喊了一声，紧跟着也吐了一口血。
她和三尾狐签订了不可解的同生死契，刚才三尾为她挡了剑气，她虽然没有直接受到伤害，但是三尾重伤，她也不好受，五脏六腑都仿佛火烧一般。
此刻三尾又一次重伤，她终究是有些撑不住了。
她死了，三尾会死。
三尾死了，她不一定会死，却一定会生不如死。
“你要如何……才会放过我？”盛如欢压下冲上喉咙口的腥甜，抬头狠狠地盯着盛衣澜，问道。
盛衣澜直截了当道：“我不可能放过你，别想这种不可能的事。”
盛如欢眼神恨恨，满面不甘。
盛衣澜漫不经心地抚摸着长剑，“不过在杀你之前，我还要问你一个问题，你可以选择回答或者不回答，区别就在于待会儿你会干脆利落的死，还是生不如死的死。”
盛如欢声音僵硬，“——什么问题？”
盛衣澜抬眸，“你几次三番暗害我，想要置我于死地，那绝不是因为那些和我之间的冲突。说吧，为什么执着于我的命？”
盛如欢面部的肌肉狰狞地抽动了一下。
她没有说话。
盛衣澜道：“看来你的选择是后者啊——既然你想要生不如死的死，那我成全你又何妨？”
对上盛衣澜没有一点温度的眼神，盛如欢知道她不是在开玩笑，她心头忽然浮上一股恐惧。
她不自觉的想要后退，盛衣澜却并不给她逃离的机会，突然上前，一把捏住了她下颌，然后往她嘴里塞了颗味道古怪的丹药。
盛如欢瞪大了眼睛，目露恐惧，“你、你给我吃了什么？”
盛衣澜歪了歪脑袋，微微弯了弯唇，“你很快就知道了。”
的确是很快就知道了，那丹药发作得很快，几乎才进肚子，盛如欢就感觉到了身体的异样。
好像是有虫子在身体里啃噬、挣扎、撕咬，那一瞬间袭来的痛苦，让盛如欢惨叫一声，摔倒在地，抱成一团，狼狈地在地上翻滚。
她脸上蹦出一股股奇怪的青筋，那青筋还会动，仔细一看，那哪里是什么青筋？分明是无数奇怪的黑色虫子！
胆子小的无垢宫女弟子们尖叫起来，飞快地往后窜，本来想要上前去搀扶的人吓得急忙远离。
盛如欢突然感觉到脸上一痛，皮肤破开，鲜血飞溅，她下意识伸手一摸，就摸到了什么会动的东西，竟然从她皮肤里钻了出来……
“啊！”盛如欢尖叫一声，瞳孔几乎要脱框。
“我怎么了……我怎么了？”她哭喊，语气里满是惊慌和愤恨。
她艰难地抬头看向无垢宫弟子们，向着他们所在的方向爬行，却见本来对她拥戴至极的弟子们，纷纷面露恐惧，急忙后退，好像她是什么洪水猛兽一样。
“我怎么了？”她凄厉地喊叫。
“大、大师姐……”一个女弟子哭着，声音颤抖，“你脸上、你脸上……有有有虫子！”
生理上的痛苦，以及心理上的极端恐惧，几乎要摧毁了盛如欢，她不断地尖叫着，神态都变得癫狂起来。
那惨状，让无垢宫的弟子们都不敢再看。
盛九临有些不忍，看向盛衣澜，动了动唇，还没说什么，盛衣澜就淡淡道：“如果是想替她求情，那就不必开口了。我也不是没给她选择，只要她回答我的问题，告诉我为什么一直想要杀我，我就会结束她的痛苦，现在是她自己不愿意松口。”
盛九临抿紧了唇，默默扭开头去，不再看盛如欢。
“我说、我说！”又坚持了一会儿，盛如欢终究是坚持不住了，声音嘶哑尖锐地喊道。
盛衣澜走上前去，蹲下身，往她嘴巴里塞了颗丹药。
很快，身体内部的痛苦褪去，脸上的“青筋”消失，破开的皮肤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恢复，片刻之后，除了盛如欢那满头的冷汗，和满目的恐惧，就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盛如欢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眼睛发红，扣在地面的手微微颤抖。
“说吧。”盛衣澜站起身来，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淡淡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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