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天和林婉儿站在巷口，望着那神秘文士消失的方向，心中天人交战。
去，可能是新的陷阱，自投罗网。
不去，则可能错失一个了解敌情、甚至破局的关键机会。那人似乎对他们眼下的困境颇为了解，甚至可能知道是谁在背后推动。
“天哥，怎么办？”林婉儿低声问道，手心微微出汗。
林天目光锐利地扫视着周围，那些若隐若现的监视身影依旧存在。对方既然能精准地拦住他们，说明他们的行踪一直在掌控之中。躲，是躲不掉的。
“去看看。”林天最终下定决心，声音低沉却坚定，“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光天化日，茶馆人多眼杂，他们也不敢明目张胆做什么。我们小心应对便是。”
两人调整了一下呼吸，尽量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朝着街角的“清茗茶馆”走去。
茶馆果然如那文士所言，颇为雅静，这个时辰客人不多。一进门，淡淡的茶香便驱散了些许街市的喧嚣。角落的一个雅座里，那位自称司徒的文士正悠然自得地品着茶，见他们进来，微笑着抬手示意。
林天和林婉儿走过去，在他对面坐下，警惕并未放松。
“二位不必紧张。”司徒先生亲手为他们各斟了一杯清茶，“粗茶一碗，聊以静心。”
林天没有动茶杯，直接开门见山：“司徒先生，明人不说暗话。您方才所言，是何意思？您又是什么人？”
司徒先生也不介意他的直接，微微一笑，放下茶壶：“在下不过一介闲人，偶通消息，喜好结交些有趣的朋友罢了。至于方才所言……林掌柜和林小娘子昨日御前风光，得蒙圣眷，今日便遭衙役上门刁难，这其中的蹊跷，难道二位不曾细思？”
他轻轻啜了一口茶，继续道：“举报宫内失窃？这借口拙劣得可笑。无非是有人想试探二位底细，或者……给二位一个下马威，让二位知道，即便得了圣上青眼，在这汴京城里，有些规矩，有些人，依旧不是你们能轻易触碰的。”
林天心中凛然，对方果然知道得清清楚楚。“先生既知内情，可知是谁在背后指使？”
司徒先生摇了摇头，笑容莫测：“指使？或许有，或许没有。那些衙役，可能只是某个想巴结上头、又或是单纯看你们不顺眼的小人物擅自行动。但这股风，却是从上面吹下来的。”
他用手指蘸了点茶水，在桌面上写了一个“李”字，随即迅速抹去。“礼部侍郎李大人府上那位厌食的如夫人，可是位关键人物。举荐你们的人，或许是想讨好李侍郎，又或许……是想借你们，试探甚至拉拢李侍郎。而如今你们得了圣赏，在某些人眼里，价值或许变了，威胁……也可能变大了。”
林天和林婉儿心中剧震。李侍郎！这确实与他们之前的猜测吻合。而司徒先生模糊的暗示，将背后的可能性勾勒得更加复杂——宫廷与朝堂的纷争，可能借由他们这点小小的“机缘”作为引子，悄然蔓延开来。
“先生为何要告诉我们这些？”林婉儿忍不住问道，清澈的目光带着审视。
司徒先生看向她，眼中闪过一丝赞赏：“林小娘子果然心思敏锐。原因有二。其一，我看好二位的潜质。市井之中藏龙卧虎，二位能凭技艺直达天听，绝非侥幸。这汴京的浑水，多两个有趣的弄潮儿，不是坏事。”
他顿了顿，声音压低了些，更显意味深长：“其二，我与那背后可能吹风之人，道不同不相为谋。给他们添点小麻烦，我乐见其成。”
这是要利用他们？还是真的提供帮助？
林天沉默片刻，开口道：“那依先生之见，我们眼下该如何做？”
“以静制动，以明破暗。”司徒先生吐出八个字，“他们希望你们乱，你们就越要稳。他们用阴招，你们就要想办法把事态适度地摆在明处。比如，你们现在想去拜访李侍郎府上，就是个不错的由头。”
他果然连他们刚才的打算都猜到了！林天和林婉儿背后不禁生出寒意，此人的消息灵通得可怕。
“不过，”司徒先生话锋一转，“拜访之时，不必提被搜查之事，只需表达谢意（虽然这‘举荐’未必是恩），顺便……可‘不经意’间提及昨日御赐赏银颇丰，深感皇恩浩荡，正愁无处存放，欲寻可靠钱庄云云。昨日衙役搜查时，林掌柜不是正好用了存钱庄的借口吗？正好坐实它。”
林天立刻明白了其中的妙处。这话传出去，既暗示了他们确实得了厚赏，又侧面印证了被搜查时“银钱已存”的说法，还能让那些搜查的衙役及其背后之人显得更加可笑和愚蠢——你们兴师动众去搜的“赃款”，人家早就存好了，而且是陛下赏的！
“多谢先生指点。”林天拱手，这次带上了几分真诚。无论对方目的为何，眼下这建议确实对他们有利。
“不必言谢，各取所需而已。”司徒先生淡然一笑，站起身，“茶钱已付。二位，好自为之。若有难处，或许……我们还会再见。”
说完，他再次拱拱手，飘然而去，留下若有所思的林天和林婉儿，以及两杯未曾动过的清茶。
茶馆外的阳光依旧明媚，但两人却感觉仿佛刚刚经历了一场没有刀光剑影的博弈。这个神秘的司徒先生，如同一个突然出现的迷雾中的引路人，看似指明了方向，却让前路显得更加波谲云诡。
他们不再犹豫，起身走向柜台，向掌柜打听了礼部侍郎府邸的大致方向。
无论前路如何，拜访李府，已成必然之行。而司徒先生的出现，无疑给他们注入了一剂强心针，也带来了更深的警惕。这汴京的水，比他们想象得更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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