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的条件掷地有声，篝火映照下，他眼中闪烁着对玉石矿的执念。罗源的玉石矿藏多集中在凤山部落辖区，历代由凤山掌控，玉石雕刻技艺也多为凤山贵族独享，其他部落即便偶得玉石，也难有精湛工艺雕琢。飞竹部落虽以香菇、蜜柚闻名，但飞始终觉得，唯有掌握玉石这样的稀缺资源，部落才能真正挺直腰杆。
“玉石矿之事，待事成之后，我等必当秉公商议，绝不偏袒。”中沉声道，他清楚飞的顾虑，也明白资源分配是联合的关键，“如今首要之事，是凝聚各方力量。霍口部落的霍性情刚烈，碧首领前往游说，不知能否成功？”
飞指尖摩挲着腰间的竹编挂件——那是西兰部落的手艺，编织着飞竹山林的纹样，是早年与西交好时所得。“霍虽桀骜，但绝非愚钝之人。凤山近年对霍口部落的狩猎所得征收日益严苛，霍心中积怨已久，只要碧首领晓以利害，他没有理由拒绝。”飞顿了顿，补充道，“不过霍口部落擅长近战，族人皆嗜杀，若要联合，需提前约定规矩，免得日后生出祸端。”
中颔首认同：“此事我会记在心上。月圆之夜，我们便在罗源溪中游的花岗岩浅滩会面，那里三面环山，一面靠水，不易被凤山察觉。”
两人又商议了联络的暗号与信物——以七境堂绿茶的茶包为凭，茶包内藏着竹编的小哨，吹起时声音酷似山雀鸣叫，不易引人怀疑。约定妥当后，中便连夜返回中房部落，临行前，飞让族人打包了二十斤上好的香菇与一筐蜜柚，让中带回去，既是部落情谊，也算是联合的诚意。
中离开后，飞独自走到香菇林深处。夜色中，香菇伞盖泛着淡淡的莹光，空气中弥漫着菌菇的清香。他想起年少时，曾随父亲去过凤山寨，亲眼见到凤山部落的贵族佩戴着玉石雕刻的佩饰，那温润的质地、精美的纹样，让他艳羡不已。可如今，凤山部落的霸道让这份艳羡变成了怨恨。他握紧拳头，指甲深深嵌入掌心，心中暗道：凤，你霸占玉石矿，压榨各部落，这罗源联盟，不该由你一人说了算。
与此同时，碧正带着两名族人，穿行在前往霍口部落的山林中。沿途皆是崎岖的山路，花岗岩裸露在外，被雨水冲刷得光滑。碧的行囊中，除了干粮和碧里下廪羊的肉干，还特意带上了一罐茶叶熏鸡和一坛罗源红茶——霍嗜酒，也偏爱荤腥，这些或许能让游说更顺利些。
走了两日，终于抵达霍口部落的营地。霍口部落依山而建，茅草屋错落有致，营地周围插着削尖的竹桩，上面挂着野兽的头骨，透着一股凶悍之气。见到碧前来，霍的族人立刻通报，很快，霍便带着几个心腹迎了出来。
霍身材矮壮，脸上的疤痕在阳光下格外醒目，他上下打量着碧，语气不善：“碧首领不在你的碧里部落养羊捕鱼，跑到我霍口部落来做什么？”
碧脸上堆起笑容，上前一步道：“霍首领，我此次前来，是为了给你送一份大礼，也为了与你商议一件关乎各部落生死存亡的大事。”
霍挑眉，示意碧进屋说话。进屋后，碧将茶叶熏鸡和罗源红茶取出，摆在石桌上：“这是我特意为霍首领准备的，茶叶熏鸡用的是七境堂绿茶熏制，肉质鲜嫩；这罗源红茶，醇厚香浓，最是解乏。”
霍拿起一块鸡肉，大口嚼了起来，又给自己倒了一碗红茶，一饮而尽，咂了咂嘴：“不错，比凤山部落那些冷冰冰的祭品强多了。说吧，你到底有什么事？”
碧见霍态度缓和，便将凤的霸道、碧瑶的遭遇以及联合各部落反抗凤山的想法一一说出。霍听着，手中的动作渐渐停下，脸色变得凝重起来。
“凤那老东西，早就该反了！”霍猛地一拍石桌，石桌上的陶碗都震了起来，“他每年征收我们霍口部落一半的狩猎所得，我手下的族人都快吃不饱饭了。上次祭典，他还想把我部落的一个少女也拿去献祭，若不是我极力阻拦，那孩子早就没了！”
碧心中一喜，连忙道：“霍首领所言极是！如今中房部落的中首领、飞竹部落的飞首领都已同意联合，只要我们三方联手，再联络其他对凤山不满的部落，定能推翻凤的统治，让各部落不再受他压迫！”
霍眼中闪过一丝厉色：“联合可以，但我有一个要求。若是反抗成功，凤山部落的狩猎场，必须归我霍口部落所有。另外，以后联盟的首领，不能再由凤山部落独占，要各部落轮流担任。”
碧连忙答应：“霍首领的要求合理，此事我们可以在月圆之夜的秘密会议上详细商议，定能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
霍点了点头，端起红茶碗，与碧碰了一下：“好！我霍口部落两百零二人，随时听候调遣！不过，凤山部落势力强大，我们必须小心行事，不能走漏半点风声。”
碧重重颔首：“这是自然。月圆之夜，我们在罗源溪中游的花岗岩浅滩会面，届时再共商大计。”
离开霍口部落，碧心中一块大石落地。他没想到游说如此顺利，看来各部落对凤山的不满，早已积压到了临界点。他不敢耽搁，立刻带着族人返回碧里部落，准备月圆之夜的会面。
而此时的凤山寨，凤正沉浸在声色犬马之中。碧瑶被他折磨得日渐憔悴，却不敢有丝毫反抗。凤每日除了处理联盟事务，便是与西、松等人饮酒作乐，享用各部落进贡的美食。
这日，西带来了西兰部落最新的竹编工艺品——一套精美的竹编食盒，上面编织着罗源湾的渔景，栩栩如生。“首领，这套食盒采用三层编织工艺，防潮保鲜，用来装水晶酥、花生浆打蛋再好不过。”西笑着将食盒呈上。
凤把玩着食盒，满意地点了点头：“西，你办事向来周到。再过几日，便是宴会之日，到时候让各部落首领都来见识见识西兰部落的手艺。”
松坐在一旁，手中拿着一块葱肉光饼，慢慢咀嚼着。他看着凤得意忘形的模样，心中冷笑。这些日子，他暗中联络了白塔部落的白和洪洋部落的洪。白塔部落有一百四十九人，擅长烧制陶器；洪洋部落有一百三十三人，盛产茶叶和水晶酥。两人都对凤的压榨颇有微词，松许以好处后，两人都答应，若有变故，会站在松山部落这边。
“首领，宴会所需的下廪羊、海产和香菇，各部落都已陆续送来，唯有飞竹部落的飞，送来的香菇数量比约定的少了一半。”松故作不经意地说道。
凤脸色一沉：“这个飞，越来越放肆了！等宴会结束，我定要好好教训他一番，让他知道违抗我的下场！”
西连忙劝道：“首领息怒。飞竹部落地处山区，或许今年香菇收成不佳。如今正是用人之际，不必为这点小事与他计较，免得寒了其他部落的心。”
凤想了想，觉得西说得有道理，便压下心中的怒火：“也罢，暂且饶过他这一次。宴会之上，我倒要看看他如何向我解释。”
松看着这一切，心中暗喜。凤的刚愎自用，正是他的可乘之机。他知道，月圆之夜，碧、中、霍、飞等人定会密谋反抗，而他要做的，就是坐山观虎斗，等双方两败俱伤之时，再出手收拾残局，一举掌控整个罗源联盟。
月圆之夜如期而至。罗源溪中游的花岗岩浅滩上，月光皎洁，溪水潺潺。碧、中、霍、飞四人陆续抵达，每个人都带着两名心腹族人，警惕地观察着周围的动静。
浅滩中央，一块巨大的花岗岩平坦如镜，四人围坐其上，篝火在一旁燃起，映红了他们的脸庞。
“如今我们四方部落，碧里二百五十七人，中房二百三十九人，霍口二百零二人，飞竹一百六十人，加起来共八百六十人，比凤山部落的六百一十二人多了不少，只要我们齐心协力，定能一举攻破凤山寨！”碧率先开口，语气激昂。
霍拍了拍大腿：“不错！我霍口部落的族人，个个能征善战，只要一声令下，定能冲在最前面，取下凤的狗头！”
飞却摇了摇头：“凤山部落的寨墙由花岗岩砌成，坚固异常，而且松的松山部落有四百零四人，一直依附凤山，若是他们出手相助，我们的胜算便会大打折扣。”
中沉声道：“飞首领所言极是。我们不能贸然进攻，必须制定周密的计划。我建议，先派人暗中联络其他对凤山不满的部落，比如白塔、洪洋、西兰等，扩大我们的联盟。同时，收集凤山部落的布防情况，寻找他们的弱点。”
四人商议至深夜，最终制定了计划：由霍派人暗中侦查凤山寨的布防；由飞联络西兰部落的西，试探他的态度；由中联络白塔部落的白和洪洋部落的洪；由碧留在碧里部落，安抚族人，同时留意凤山寨的动向。约定一个月后，若联络顺利，便在罗源溪下游的滨海地带集合，发动总攻。
散会时，天已微亮。四人各自带着心腹离开，花岗岩浅滩上的篝火渐渐熄灭，只留下一堆灰烬，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可谁也不知道，一场席卷整个罗源联盟的风暴，正在悄然酝酿。
而罗源溪的流水，依旧潺潺流淌，映照着月光，也映照着这片土地上即将到来的血雨腥风。各部落的命运，如同这溪水中的石子，在欲望与权力的漩涡中，即将被卷入一场无法预料的纷争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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