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刀挥出,血光乍现,利刃切开皮肉筋骨的声响清晰可闻。
可结果,却与赵景预想的截然不同。
那道原本应该斩落头颅的刀光,在最后一刹那,被对方的肌肉直接将刀锋给改了方向。
刀锋最终斜斜地划过了那具纤细的躯体,从左肩到右腹,留下了一道深可见骨的恐怖伤口。
鲜血如泉涌,瞬间染红了那身月白锦袍。
‘云公子’身躯竟是被这一刀,硬生生地斩成了两截!
她倒在地上,上半身还在微微抽搐,那双漂亮的眼睛里,最后的惊慌与羞怯,彻底凝固成了一片化不开的茫然与不敢置信。
她张了张嘴,似乎想问些什么,喉咙里却只能发出“嗬嗬”的漏风声,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赵景眉头微皱。
这人的反应迅速,远超他的预料。
为了这必杀的一击,他挥刀极为干脆,可即便如此,还是被对方在毫厘之间避开了要害。
没能一刀断头,当真是可惜了。
不过,也无妨。
赵景面无波澜,再次举起手中血光流转的宝刀,刀尖遥遥指向地上那还在挣扎的残躯,便要补上这了结性命的一刀。
就在此时,一道声音突兀地响起。
“且慢。”
那声音,清晰地传入耳中。
赵景却恍若未闻,手臂没有丝毫停滞,依旧是毫不犹豫地一刀劈下!
管你是谁,先杀了再说!
当!
一声清脆的金铁交鸣之声响起,震得人耳膜生疼。
赵景只觉得一股沛然巨力从刀身反震而来,虎口一阵发麻。
他定睛看去,只见一柄通体漆黑的油纸伞,不知何时已经出现在了那女子身前,伞面看似脆弱,却硬生生将他这雷霆万钧的一刀给挡了下来。
一个身形颀长,面容全是脂粉的书生,正握着那把黑伞,悄无声息地站在那里。
赵景心头一凛,正欲催动体内血丝,准备迎接一场恶战。
哪知还未等他有所动作,一道黑影便已破空而至!
一只硕大无比,遍布着扭曲肉瘤的狰狞前腿,携着一股恶风,狠狠地踹向他的胸口。
这一脚来得太快,也太诡异!
赵景瞳孔一缩,仓促间只能横刀格挡。
砰!
一股不算刚猛,却极为刁钻的力道传来,赵景整个人登时被踹得倒飞出去数丈之远,最后更是在地上连退几步,才堪堪稳住身形。
这一击,力道不大,显然只是为了阻止他的追击。
赵景抬起眼,即便是以他此时的心境,也不由得泛起了一丝波澜。
竟然是他!
那个在春水城大战之后,出来给了自己一指头的那个白面书生!
只见那白面书生笑嘻嘻地站在原地,那只方才还狰狞可怖的巨大前腿,此刻正发出一阵令人牙酸的骨骼扭曲声,在一片蠕动的血肉之中,迅速变回了一只修长白皙的左手。
他用那只恢复原状的手,轻轻捂住嘴,发出一声轻笑,眼角弯弯,仿佛方才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赵大人,何需如此动怒。”
“些许小事,他也已经受到教训了。”
赵景收回血狱吞噬宝刀,刀身血光隐去,他整个人都散发着一股生人勿进的寒意,冷冷开口:“你又是来干什么的?”
白面书生闻言,又是捂嘴一笑,那双狭长的眼睛里,透着一股说不出的诡谲。
“我并非是来与赵大人为敌的。”他慢条斯理地说道,一边说,一边还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襟,“说起来,我还有些事情,想与赵大人好好谈谈。”
他的视线在赵景身上打了个转,啧啧称奇:“春水城一别,未曾想赵大人竟已化龙,当真是时运加身,可喜可贺啊!”
他嘴上说着恭喜,可那份居高临下的姿态,却未曾有半点改变。
“赵大人且稍等片刻。”
说罢,这白面书生竟是不再理会赵景,径直蹲下身来。
他伸出一根手指,朝着地上那已经分成两截,眼看就要断气的“公子哥”轻轻一点。
诡异的一幕发生了。
只见那两截血肉模糊的残躯,伤口处竟是猛地开始剧烈颤抖起来,无数细小的、扭曲的肉芽,疯了一般从血肉之中滋生而出,如同拥有生命的藤蔓,互相缠绕,彼此链接。
不过短短几个呼吸的工夫,那原本被一刀两断的身体,竟然就在这扭曲的血肉增生之中,重新连接了起来!
赵景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这一幕,心中暗自心惊。
这等手段,着实是厉害!
看来此人也是通幽的瘟君,没想到瘟君境界提高之后还能样使用瘟毒!
自己的血丝之力,虽然在恢复能力上比这更加霸道,可终究只能对自己生效。
而眼前这人,信手拈来的一招,竟能对他人生效,这其中的意义,可就大不相同了。
这还没完。
紧接着,那刚刚愈合的“公子哥”,整个身躯都开始不受控制地扭曲、变形。
骨骼在皮肉下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咯咯”声,肌肉与皮肤不断地拉伸、重塑,那张原本俊俏艳丽的脸庞,也在抽搐中变得模糊不清。
前后不过一瞬,地上那个楚楚可怜的“佳人”,已然变成了一个年轻男子,赫然是在连山城荒庙之外交过手的通幽境!
对于这般惊悚的变化,赵景脸上却没有露出半分意外之色。
若是之前,他或许真被蒙在了鼓里。
可就在方才,这人摔倒在地,手掌被划破,鲜血流出的那一刻,赵景便已然察觉到了不对。
那股血腥气,太熟悉了!
那绝非是寻常人类的鲜血,其中夹杂着一股若有若无的扭曲与病厄之气,与当初那名瘟君通幽身上的气息,如出一辙。
在那一瞬间,赵景便已然洞悉了一切。
什么偶遇,什么还钱,什么娇羞窘迫,从头到尾,就是一场精心设计的骗局。
此人,是来寻仇的。
既是如此,赵景自然也不会客气。
他将计就计,假意上前搀扶,口中还故作慌乱地喊着“姑娘”,便是为了麻痹对方,而后在最近的距离,给予其致命一击。
此人当真变态,没能当场将其斩杀,着实是一大憾事!
那瘟君通幽从地上爬起,浑身颓败,他低着头,似乎完全想不明白,自己究竟是在何处露出的破绽。
赤九炼说过要与赵景谈谈,但是自己怎么都咽不下那口气,纵使无法将他斩了,但是玩弄一番也能出口恶气。
他自小饱读了不知多少才子佳人的话本,为了今日这番刺杀,将每一个细节都反复推敲,从偶遇到跟梢,再到意外暴露女儿身,每一步都设计得天衣无缝,自认对付他这种性子应该堪称无解,理应能将这赵景玩弄于股掌之间才对!
原本都已算计好了,在那良宵之夜,亮出宝贝吓他一跳。
可怎么会变成这样!
非但寻仇失败,自己还差一点就真的丧了命!
“不长眼的玩意儿,净整些恶心行径。”
一旁,那白面书生看着他这副失魂落魄的模样,冷冷地数落道:“我明明与你说过,我要与他谈谈,让你等候。你偏要自作主张,急着过来寻仇送死,若非我早已赶到,你现在就已被正法了,我看我就不该出手救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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