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教山围战火燃,镇魂枪出破重渊。
雄图何如痴人梦,霸业一笑过云烟。
日月神教的进攻号角在天亮时分再次响起,声震群山。
江云帆面沉似水,手中七巧剑抖出一片寒光。一名敌人刚跃上墙头,便被他的剑光击中,惨叫着跌下山崖。
魔教踞山而建,四面临崖,高处十多丈,低处不过两三丈。这等高度对寻常人而言难以攀越,但对江湖高手来说,不过是一个纵跃之事。即便加上围墙,借助攀绳也并非难事。
江云帆踞守在一处围墙上,有他这般高手坐镇,加上武功深不可测的旭阳,这一段防线自是固若金汤。
四周喊杀声不绝于耳,尤以山门石阶处最为激烈。这些日月神教教众神勇异常,魔教大阵的压制似乎对他们毫无作用。所幸魔教在此处布置了最多人手,兼之强弓利箭居高临下,一时尚未被攻破。只是山门牵制了魔教大部分高手,使得其他地方的防御力量显得薄弱。
忽然一声轰隆巨响震彻天际,江云帆循声望去,只见不远处尘烟滚滚,围墙坍塌。
身旁的旭阳沉声道:“大人,他们动用了震天雷!”
江云帆当即下令:“速去支援!”
旭阳拱手:“大人保重,属下这就前去!”
江云帆独立墙头,手持七巧剑,浑身散发凛冽气机,大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势。日月神教的攻势愈发猛烈,他面临的压力也越来越大,但他依旧沉着应战,手中长剑如同杀神之刃,但凡有敌人冒头,无人能在他剑下走过一合,直杀得墙下之人心生寒意。
他防守之处固若金汤,但其他地方就没这么幸运了,相继被攻破。
不久,旭阳回到他身边,急声道:“大人,守不住了!”
江云帆环顾四周,只见不远处几处围墙已被攻破,不断有邪道中人从豁口杀入,四处陷入混战。他目光扫视,却寻不见小倩的身影,不由得心头一紧,低喝道:“退守内院!”
魔教建筑呈“回”字形布局,外围虽破,内围还有一层防护。这内院围墙通体由青石筑成,高五丈,顶上插满尺余长的钢钉,其坚固程度不亚于寻常城郭。这是由雄才大略的任天霸亲自所设,当初魔教的黑木崖被正道联手攻破,他不想相似之事重犯。
更令人心惊的是,内院大门两侧各有一座塔楼,每座塔楼上布置着两架强力连弩。这是唐门门主在得知魔教与江云帆的关系后,特意派人前来布置的。
江云帆登上其中一座塔楼,见小倩与红鸾正在上面。几人并肩而立,望着不断逼近的邪道联军。
“想不到我魔教传承数百年,竟也有山门被破之日!”小倩低声叹息。她血战一夜,几乎脱力,一张俏脸在朝阳映照下显得格外苍白。
江云帆将她靠在肩上,心疼地为她拭去脸上汗渍,忽然想起一事:“任伯父何在?”
小倩默然不语,红鸾却冷哼一声:“他如今心里除了魔枪再无他物!什么门派基业,与他何干?”
江云帆心中一阵悲凉。魔教落得如此境地,表面是因与日月神教的旧怨,实则不然!任天霸本是一代雄主,若有他主持大局,此番对决胜负尚未可知。可惜魔教失了主心骨,败局已定。
贪之一字,果然害人不浅!
此时,内院之外围满了黑压压的邪道联军,终于形成合围之势。人群中一人排众而出,手持滴血长戟,面上杀气缭绕,正是邪道上凶名赫赫的日月神教教主,人称戟魔的申屠芳。他长戟斜指:“任天霸何在,速速出来受死!”
“申屠师兄,你当真不顾同门之谊,非要拼个鱼死网破?”红鸾扬声问道。她与申屠芳曾同属魔教,共拜魔神,故以师兄妹相称。
“哈哈哈……”申屠芳仰天大笑,眼中射出怨毒之色,“荒谬!当年将我逐出魔教时,尔等可曾顾及同门之谊?”
红鸾道:“当初理念不合,是你们自愿离教。离教之后,我魔教可曾有过半分为难?”
申屠芳冷笑:“夺走所有资源,使我们在江湖上难以立足,这还不算为难?尔等从此与少林、武当齐名,而我等,却只能东躲西藏,犹如阴沟中的腌臜之物,你称这为未为难?”
红鸾心虚,一时语塞。
申屠芳见状更是冷笑:“懒得与你多费唇舌!既然任天霸不肯露面,我便擒下他妻女,看他出不出来!”说罢一挥手,“给我杀!”
新一轮进攻开始,邪道联军举着盾牌、木板,在弓箭、暗器的掩护下冲向内院。墙头上的魔教弟子张弓搭箭,箭矢如雨洒落,但大多被盾牌格挡。联军很快逼近墙下,与墙上箭手对射。
双方不断有人中箭倒地,但魔教占据地利,伤亡不足邪道联军的一半。不多时,部分敌人摸到墙脚下,轻功高强者腾身跃起,却因无处落脚而被无情斩杀。
申屠芳眼看着部下成片倒下,虽然人数是魔教数倍,但大量折损终究影响士气。他皱眉冷哼:“正面进攻,用轰天雷炸开大门!”
一队精锐立即举着盾牌向大门冲去。塔楼上的强力连弩随即发动,破空之声簌簌作响,盾牌在弩箭面前如同纸糊,底下之人惨叫着被钉死在地。
申屠芳大怒,抄起两柄长枪奋力掷出,塔楼上两名连弩手当即被贯穿胸膛而亡。虽然当即有魔教弟子替补而上,不过强弩的攻势却为之一滞,几人趁机冲至大门前,将几枚黝黑铁球砸在门上。“轰轰”巨响震天,尘烟散后,大门表面凹凸不平,却未破损——原来门板内裹铁板。
眼见拼死无功,邪道一方难免沮丧。就在这时,魔教山门外传来喊杀声,邪道联军外围一阵混乱。
“禀教主,大批正义盟、青城、唐门的人马杀到……”
听闻手下禀报,申屠芳怨毒的目光射向塔楼上那道挺拔身影:“锦衣判官,好手段!”
江云帆淡淡一笑:“申屠教主,过奖。”
申屠芳强压怒气,脸上并未多少慌张。邪道联军数倍于魔教,他相信即便三派加入,也改变不了战局。然而未过多久,一声呼喝传来,他终于变色——
“蛮神教援手魔教!”
江云帆听到那熟悉无比的声音,惊喜之余,悬着的心终于放下。
申屠芳脸色铁青,但他这等人物并未因此胆怯退缩,反而狠声喝道:“守好外围,挡住援兵!其余人随我强攻,杀进魔教!”
说罢他再度出手,与几位邪道高手配合。他手挽两把强弓,借双弓叠加之力射箭,远距离攻击塔楼上的连弩,掩护手下强攻大门。
没了连弩的压制,邪道之人迅速接近大门,轰天雷似不要钱般砸了过去。那扇铁板包裹的大门虽坚,也顶不住轰天雷连番轰炸,不多时轰然倒塌。
“随我杀进去!”
申屠芳一马当先冲进内院,众邪教魔人紧随其后,对着魔教中人展开无情围杀。
江云帆与魔教众人拼死抵抗,但邪道人数实在太多,他们只得边战边退,最终退守到炼心堂前。
“爹,再不出关,魔教就要亡了!”
“师傅,快救救魔教吧!”
“教主啊……”
魔教众人对着炼心堂悲呼,然而大门紧闭,依旧寂静无声。
申屠芳冷眼旁观,心中疑窦丛生。任天霸至今不现身影,必然是出了什么变故。想到魔枪的传说,他顿时明悟,喜道:“任天霸定是因魔枪入魔!随我杀尽魔教之人!”
“杀啊!”
邪道众人兴奋前冲。原先他们还忌惮霸王枪的威名,听闻任天霸遭难,心中再无顾忌。
正当杀声震天之际,炼心堂大门“轰”的一声从内向外碎裂,一人踏着虎步缓步而出,正是魔教之主任天霸。只见他手握一柄黝黑长枪,长发以红绳束在肩上,双目呈现妖艳的红色,冷冷扫视邪道众人。
邪道众人被他气势所慑,心生惊惧,全都停下脚步。连申屠芳也感到畏惧,他深吸一口气,脸上露出狰狞笑意:“任天霸,你终于舍得出来了!看看你的魔教,山门已破,灭门在即!你可曾想到会有今日?”
任天霸神色冷漠:“区区山门,破了重修便是!魔教灭了,那又何妨?”他忽然语气转柔,轻抚魔枪如抚情人肌肤,“只要有你,其他的,毁了便毁了,有什么打紧?”
小倩、红鸾等人听闻这番无情之言,均露失望之色。申屠芳却面露喜色:“任天霸啊任天霸,看来你真走火入魔了!如此也好,待我送你上路,这魔枪便归我了!”
“竟敢打我宝贝主意?”任天霸勃然大怒,头上长发炸裂,镇魂枪仿佛被他的情绪感染而活了过来,枪身鳞片透出幽光,枪尖如魔龙之目射出血红光芒,直扑申屠芳,“拿命来!”
申屠芳骇然举戟格挡。“锵”的一声,枪戟交击处爆出耀眼火花,他手中长戟如遭万钧巨力撞击,几乎脱手。他闷哼一声,连连后退,借势化解来袭力道。未待他喘过气,千百道枪影破空而来,他只得强提真气,挥戟迎击。
一时间枪来戟往,两人缠斗在一起。
一人是魔教之主,一人是日月神教领袖,皆是江湖顶尖人物,且师出同门,本该武功相当。令人意外的是,自交战伊始,申屠芳便落于下风,全程被压制,任谁都看得出他落败只是时间问题。
“快来助我!”申屠芳终于寻隙向邪道众人求援。邪道高手中立即闪出几人,与他合力围战任天霸。
任天霸手擎魔枪,真如霸王再世,独战数位高手竟不落下风,且越战越勇。战至酣处,他仰天长笑:“爽快!本霸王有魔枪在手,纵对天下高手,又何惧之!”
申屠芳心中惧意更浓,但贪念终究压过了恐惧,他贪婪地盯着魔枪:“杀了他,魔枪就是我的!”
双方打得天昏地暗,其他魔教中人与邪道联军的混战也未停止。当然,因人数悬殊,魔教只能勉强防守。
幸而不久后援军终于杀到。正义盟、青城、唐门来援的高手百余人,加上蛮神教数百教众,这股生力军加入后,战况立即逆转!魔教与援军里应外合,对邪道众人展开无情反杀。
申屠芳知大势已去,与几位高手拼着受伤逼退任天霸,高喝道:“众人听令,撤出魔教!”
邪道众人早生退意,闻令立即没命地向外突围。
魔教众人恨极,拼死阻挡,但终究敌不过对方人多,被其突围而出。
“穷寇莫追!”
红鸾喝止了意欲追击的魔教弟子。但有人不听号令——任天霸状若疯魔,持枪追了出去。
看着退得干干净净的邪道联军,魔教中人这才松了口气。发呆片刻后,开始救助伤员,收拾残局。
红鸾向来援的各派道谢,得知这些人都是江云帆请来,对他更是感激,心里庆幸小倩得此佳婿,又想到自己那无情的夫君,心下又难免一阵悲哀。
江云帆与王小虎这对兄弟终于重逢。
“小帆,我做到了,只是……给你惹麻烦了!”王小虎依旧是往日打扮,尽管他已是蛮神教顶层人物。
江云帆笑着拍拍他的肩膀:“什么麻烦,你我兄弟一起扛!”
王小虎眼眶发红。
江云帆道:“眼下我有要事,你围捕屠苏务必小心!”
王小虎豪情万丈:“放心,祸是我惹下的,自当由我了结!你也保重!”
两兄弟相互道别后,江云帆正要离开,红鸾叫住了他:“云帆,拜托了!”
江云帆知她这一声拜托是为小倩,也是为任天霸,便郑重颔首:“红姨放心,我定将小倩和岳丈大人带回!”说罢匆匆离开魔教。
魔教山门外,旭阳候在石阶之前,江云帆问道:“可曾发现小倩与任教主的踪影?”
原来就在任天霸孤身追敌之时,担心父亲安危的小倩追了过去,江云帆派出旭阳随后跟踪。
旭阳答道:“大人放心,逃不过灵鹫的追踪!”
江云帆回首看了一眼魔教破败的山门,便与旭阳追敌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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