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计司的雷霆一击,如同巨石砸入深潭,在京中官场激起的波澜尚未平息,其更深远的连锁反应,已开始在无人察觉的暗处汹涌奔腾。
皇帝萧琰被迫挥刀砍向自己的羽翼,虽痛彻心扉,却也短暂地“充盈”了国库,勉强维持着摇摇欲坠的体面。然而,真正的赢家,却远在风暴眼的中心之外,悄然收割着远超想象的战利品。
定国公府地下,一间由重兵把守、机关密布的石室内,烛火通明。
空气中弥漫着新铸铜钱的金属腥气、陈旧银锭的土腥味,以及…一种冰冷而庞大的、名为“财富”的力量感。
抄家充公?笑死!皇帝佬儿喝汤,老娘吃肉!黑吃黑才是发家致富的硬道理!
林嬷嬷手持一本厚实的账册,声音平稳却难掩一丝激动,向云舒和谢景行禀报:
“郡主,侯爷。此番‘操作’,共计得利……”
“通过提前囤积,在粮价波动中获利,折银二十七万两。”
“收购李国舅家被迫低价抛售的田庄、店铺,转手或自营,估利十五万两。”
“张尚书家‘云裳阁’倒闭后,其江南绸缎渠道已由我们暗中接管,预期年利不下十万两。”
“审计司抄没两名犯官家产,其中三成‘损耗’与‘溢价’已按计划流入我们手中,计八万两。”
“另,各地蜂巢商队本月利润汇总,九万两。”
一连串庞大的数字,冰冷地砸在石室空气中,每一个都足以让寻常公侯之家咋舌,此刻却如同寻常流水般从林嬷嬷口中报出。
这并非简单的商业利润,而是经济狙击、政治倾轧、制度漏洞与信息差完美结合后,产生的恐怖增殖!
谢景行负手而立,目光扫过室内堆积如山的箱笼,眼神冷冽,无半分喜色。这些金钱,于他而言,并非享乐之物,而是…战争的燃料。
“即刻转化。”他声音低沉,不容置疑,“所有利润,按计划分割。”
“五成,继续购入粮食、铁料、煤炭、桐油、药材,存入各地秘库。”
“两成,拨付‘雷鸣庄’,加速火器研发与量产。”
“一成半,打造兵甲,武装‘护堰队’及旧部精锐。”
“一成,用于贿赂京营、禁军、乃至宫中关键位置的‘边缘’人物,无需他们倒戈,只需在关键时刻…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或递出一句话。”
“半成,豢养死士,抚恤伤残。”
每一文钱,都被赋予了明确的、致命的用途。金钱在这里褪去了所有浮华,只剩下最赤裸的、用于购买忠诚、钢铁与火焰的原始功能。
云舒坐在一张宽大的书案后,面前摊开着数本账册。她指尖飞快地拨弄着一把特制的算盘(她改良过的复式记账工具),另一只手执笔,在一张巨大的表格上勾画记录。
海量的资金流入、物资调配、人员赏赐…在她手下被梳理得条理分明。采用复式记账法,每一笔款项的来源、去向、经手人、时间戳都清晰可查,杜绝了任何中间环节的贪墨可能。
她甚至建立了简单的预算与审计制度,对每一项重大支出进行事前审核和事后复核。
“兵甲采购报价,比市价高出三成,查。”她圈出一个数字,语气平淡。
“江南三号库粮食入库损耗率异常,疑有鼠窃,换人。”
“拨付雷鸣庄的三千两,用途明细明日午时前必须送到我案头。”
贪我的军饷?喝我的兵血?腿给你打断!老娘的钱每一文都得变成扎进敌人心口的刀!
巨大的财富,化作无声的洪流,沿着“蜂巢”网络的隐秘脉络,流向大夏的各个角落:
—— 一船船满载新粮和生铁的货船,悄然驶入伪装成渔村或寺庙的秘密码头;
—— “雷鸣庄”地下,工匠们拿到了足额的赏钱和更优质的原料,日夜不休地锤炼着那些超越时代的杀器;
—— 边军某处哨卡,一名常年被克扣军饷的队正,收到一笔“阵亡同袍遗属托转”的丰厚银钱,沉默良久,将一份边境布防图的抄本塞进了送钱人的行囊;
—— 京城某处暗宅,一位负责宫内采买的低阶宦官,颤抖地收下一张银票,答应在下次采购清单中,“忽略”某些特定物资的流向;
—— “惠民医馆”的“学徒”们,领到了更厚实的棉衣和更丰富的餐食,以及…藏在医药箱夹层中的微型弩箭和毒药。
这些被世道抛弃的边缘人,在这些冰冷资金注入后,被赋予了新的“意义”和强大的“参与感”,凝聚成一股可怕的、无形的力量。
谢景行看着云舒高效到近乎冷酷地调度着这庞大的黑色资本,眼中掠过一丝复杂的激赏。
她来自一个他无法理解的世界,带来的不仅是奇技淫巧,更是一种颠覆性的、冰冷而高效的运作逻辑。这逻辑,正在将他的复仇与野心,浇筑得无比坚实。
云舒抬起头,恰好迎上他的目光。她看到他眼中毫不掩饰的野心与杀意,也看到了一丝…担忧?
“怕我变成只认数字的怪物?”她忽然轻笑,笑意却不达眼底。
谢景行走近,指尖拂过她案头冰凉的账册,声音低沉:“我怕你太累。”
云舒怔了一下,连日来的疲惫仿佛被这句话轻轻戳中。她闭上眼,揉了揉眉心,再睁开时,带上了一丝真实的倦意,却也更显锋利。
“累?”她扯了扯嘴角,“比起在豫州看着易子而食的无力,比起在金殿上被构陷的愤怒…这种能实实在在握住力量、让敌人流血的感觉,好太多了。”
她站起身,走到那堆满金银的箱笼前,抓起一把冰凉的金锭,任由它们从指缝间滑落,发出沉重而诱人的声响。
“这些,不是钱。”她声音很轻,却带着铁血的决绝,“是箭矢,是刀锋,是炸药,是…通往龙椅的阶梯。”
石室内的烛火微微摇曳,映照着满室令人窒息的金银光泽,也映照着两人凝重而坚定的侧脸。
地下金库日益充盈,实力如同蛰伏的巨兽般悄然增长。
但压力也与之俱增。如此庞大的资金流动和物资调配,如同一根绷得越来越紧的弦,随时可能因为一个微小的失误而断裂,引来灭顶之灾。
皇帝在攒嫁妆,我在攒军费!看谁攒得快!卷死他!
“下一步,”谢景行声音打破沉默,“该动一动那位…户部尚书了。”
云舒唇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账目…早已准备好了。”
风暴,在资本的无声咆哮中,继续酝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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